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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多拉貢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已經(jīng)不是年幼的需要他疼愛的小王儲了。離開的一百多年里,瑟爾經(jīng)歷了許多他想象不到的成長。“您覺得現(xiàn)在是個和平的時代,已經(jīng)不會有戰(zhàn)爭了嗎?多拉貢叔叔?!鄙獱柋茊栔凵襁瓦捅迫?。多拉貢啞口無言。事實(shí)上,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西方樹海位于極西之地,大陸上“魔癮”傳播的消息還沒有散播到這里。然而,精靈們有著其他需要警戒的敵人。精靈王長眠不醒,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會對這里虎視眈眈。為了以防萬一,布利安建議混血們幫助精靈搭建防御工事。橡樹林里錯綜復(fù)雜的地形,十分適合挖掘掩體和暗壕,而隨處可取的橡木簡直就是搭建工事的最佳材料。為了做成這件事,他花費(fèi)了十萬分的心力去說服德魯伊們。而現(xiàn)在,布利安看著自己的成果,得意洋洋。橡木的韌性適中,雖然比不上一些木材結(jié)實(shí),但是勝在可以按照設(shè)計(jì)者的想象去彎曲。因此,工事里的各種陷阱都是采用橡木制作的。“我敢保證,即便是一個滿編制的獸人大軍開進(jìn)來,也休想輕易穿透這些防御!”“看來你有成為戰(zhàn)場狂人的天賦?!?/br>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布利安轉(zhuǎn)過身。“瑟爾!”“幾天不見,你就把橡樹林改造成這副模樣。剛才我可被人抱怨了?!鄙獱栕叩剿媲埃粗饷孢€在忙碌的混血們,有些欣慰,“看來他們適應(yīng)的不錯。”“雖然比不上名貴的花草,不過雜草的優(yōu)勢就是在哪里都可茁壯成長。”布利安說,“除了安排他們挖坑砍樹,我這幾天還帶他們做了一些訓(xùn)練。不過我一個人,總是忙不過來。”瑟爾笑了笑。“有人可以提供一些幫助。”布利安疑惑地向他身后看去,正好看見艾斯特斯一臉不情愿地帶著一群精靈們從樹枝間跳躍著落了下來。“要不是瑟爾的要求……”精靈王儲嘀嘀咕咕,看也不看布利安,帶著精靈們直接向混血們走去。他們不僅帶來了足夠的人數(shù),還有足夠的武器——弓箭和刀槍。“這是——”布利安大為吃驚,隨即眉毛壓低了下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信號。”不遠(yuǎn)處,混血們受寵若驚地看著精靈們出現(xiàn),有些忐忑和不知所措。而對待這些初次見面的新鄰居,精靈們也是小心翼翼的。雙方看待彼此的眼神中滿是好奇與驚訝,并沒有懷疑與惡意。“這是一個好兆頭?!鄙獱栒f,“閉塞的王國需要吸收新鮮的血脈,否則只是固步自封。”“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辈祭部聪蛩?,“這些事本來可以慢慢計(jì)劃,你卻急著全部做完,就好像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br>時間?瑟爾咀嚼著這個詞。如果把時間當(dāng)做可以衡量的有限長度,正走在刻度里的人,誰會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迎來終點(diǎn)呢?“瑟爾!”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侍衛(wèi)長的高呼。“陛下醒了!”第67章神山與王權(quán)(一)“國王們都有著長長的手臂,觸目所及皆是他們王土?!?/br>一位人類先賢如此諷刺集權(quán)的王室和濫行無道的王。時至今日,即便赫菲斯廢除了奴隸制度,王權(quán)卻已然在大陸各地普遍存在。人們?nèi)艟胚?,俯首跪?將自己的尊嚴(yán)親手送到他人腳下。王室——貴族——富紳——平民——賤民,天生的等階劃分深植在人們心中。王權(quán)是一把尺子,特權(quán)階級用它丈量自己的身份,與其他人做區(qū)分;王權(quán)也是一道鞭子,抽打在普通人身上,時刻提醒著他們自己的貧賤。而對于崇尚平等和自由,天生不愛慕權(quán)貴的精靈們來說,他們不需要通過抬高自己來貶低別人,也不需要用身份來維護(hù)財(cái)產(chǎn),因此他們似乎也不需要擁有一個王。然而,精靈王確確實(shí)實(shí)地存在。瑟爾以前想不明白為什么,而這一刻,他走在通往精靈王房間的樹干上,明悟了這個問題——從艾西開始,精靈王所代表的就不是王權(quán),而是神權(quán)。說起神,那似乎比眾生高貴許多,是不可以隨意議論的話題。然而瑟爾接觸神明也不少,有時候他能察覺到所謂的神明其實(shí)并不超凡。就像人類一樣,神明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們的私欲在內(nèi)。“到了?!?/br>多拉貢在一扇綠葉裝飾的拱門前停下腳步。“雖然陛下醒了,但我們不確定他能清醒多久,珍惜你們可以談話的時間?!彼坪踝⒁獾缴獱栐陂_小差,因此有些不滿。瑟爾銀亮的眸子看向眼前這扇門。不論神明究竟怎么想,想做什么,都不會妨礙他的決定。這個世界可以更替無數(shù)任神明,精靈們可以更替無數(shù)任精靈王。而他只有一個父親。瑟爾推開門扉,像小時候那樣親密而帶點(diǎn)依賴地喊:“爸爸——”……放眼望去,滿目死寂。“魔癮”比最可怕的瘟疫還令人膽寒。在它最初的爆發(fā)地,所有的聚居地都已經(jīng)寸草不生。人們匆忙外逃的痕跡到處都是,街道上四處是零落的行李,遍布血跡和臟污,足以想見當(dāng)時的混亂。在這樣的混亂中,卻有兩個人緩慢地近乎游覽式的行走著。他們的確是在游覽、觀賞,這場親手制造出的慘劇。“瞧那。”其中一個黑袍人指著遠(yuǎn)處街角下互相傾軋的兩具尸體,“在恐懼面前,純粹的暴力取代了一切?!?/br>那兩具尸體皮rou早已腐爛只剩下骷髏,它們相向而對,武器捅在彼此的胸膛之中,在它們身后是一具已經(jīng)被啃得只剩下骨架的馬尸。想來在爭奪逃生機(jī)會的最后一刻,這兩個競爭者殺死了彼此。而在死前,他們可能是鄰居、朋友,甚至是父子、夫妻。說話的黑袍人眼中并沒有嘲笑,而是一種研究的純粹目光。這一路看過來,他下了判斷。“無論是誰,沒有人可以生死存亡前放棄自己的絕對利益。自私是眾生的本能?!彼聪蜃约旱耐?,有意問道,“你覺得?!?/br>他身邊另一個黑袍法師并不打算理會這個無聊的問題。提問者卻自問自答起來:“當(dāng)然,我并不是說自私是一種錯,是道德敗壞。相反,正是這種自私心理使生靈進(jìn)步、文明進(jìn)化。不過這種建立在‘私欲’上的文明非常容易被破壞,一旦個人擁有的機(jī)會不平等均衡,它就頃刻間頹唐,就像我們眼前?!?/br>“我沒有興趣聽你高談?wù)撻煛!蓖械娜私K于出聲回應(yīng),掩藏在兜帽下,黑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人間慘劇,“而且作為始作俑者的你,似乎沒有資格評判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