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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錦衣褪盡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0

分卷閱讀70

    講一遍。

    可繡云撲通跪倒在地上,哭著說什么也不知道,整個人抖成一團。

    蒲風搖頭暗嘆:且不說釋明是怎么死的,單是這崔家里面就疑云重重。不僅僅是吳氏,眾人對崔茉的死也都是言辭躲閃,他們到底想隱瞞什么?

    李歸塵忽然清冷道:“繡云,你可是奴籍?”

    繡云一愣,點頭應了是。

    依著律法,若是大戶人家里的下人乃是奴籍,那主家便有權利生殺予奪,最多被官府罰些銀子罷了,不比良家賣進來的丫頭。若是主家想隱瞞些什么,而繡云她反而向官府倒出了實情,官府的人一走,她只怕自己要折了命在這里面,也難怪她什么也不敢說。

    蒲風想通了這個中隱情,便跟繡云將這事攤開了講清楚道:“你若是有意隱瞞,本官也只好帶你走一趟大理寺衙門,那的板子想來要比你們府里的更不長眼些。自然,繡云你若是講出實情立了功,本官的名帖在此,倒不知你家老爺夫人有沒有這個膽子敢動你。”

    繡云顫巍巍接過了名帖,連連磕頭哭訴道:“大人,繡云不是有意欺瞞大人的。實在是……老夫人將我和繡水關在了柴房里,說等辦完了小姐的事兒再跟我們算賬……”

    蒲風輕嘆了口氣,翻過來一個瓷盞倒了杯溫水遞到了繡云手里,溫言道:“先喝口水,別急,把話都說清楚了?!?/br>
    “怎敢勞煩大人……”繡云淚眼汪汪地看著蒲風,接過了那杯水迫不及待地灌了下去,這才神色凄婉道,“我們小姐自繡云進府伺候的那天起,就成天兒地看病喝藥了,可打年頭一入了冬,更是地也下不得了,還老是跟我們說不想活了這些,誰知道我們小姐真就……”

    繡云哭得眼淚鼻涕一把,蒲風問道:“走不了路又是怎么上的吊呢?”

    她剛問完,繡云的臉色忽然有些痛苦的扭曲,似乎她極其不想回憶當時發(fā)生之事?!澳鞘乔疤?,也就是正月二十五,小姐前一宿哭鬧得厲害,到了后半夜才算消停了。我和繡水當值,有些累壞了,就在外間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屋子里就剩一點燭光,我迷迷糊糊撩開帳子一看小姐,發(fā)現(xiàn)小姐竟是在床上拿衣帶將自己吊死了……”

    “在床上?”蒲風皺了眉頭,“帶我們?nèi)タ纯茨銈冃〗愕奈葑印!?/br>
    繡云微微顫抖地引路道:“的確是……小姐將那衣帶一端系在床頂?shù)哪緱U上,就那么垂著腦袋跪在床上,我見到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小姐的樣子,特別地恐怖,就像是被什么嚇到了……我都看不出那是我們小姐了,特別恐怖……”

    蒲風見繡云已經(jīng)驚慌得語無倫次了,便站在屋門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那床上所有的帳子被褥鋪蓋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床架子,李歸塵環(huán)視了一圈,問繡云道:“你家小姐死的時候,是不是污了衣褲床褥?”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繡云這輩子也忘不了小姐死時的樣子,還有那股嗆人的糞尿交雜的味道,“明明,小姐是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病得起不來也要我們?nèi)杖战o梳洗的?!?/br>
    李歸塵點了點頭,“此前府里為何要請和尚來?”

    “是為了給小姐祈福……老爺聽人說小姐不好可能是因為宅子里有不干凈的東西……那和尚聽說是從什么什么寺云游來的高僧,平日里來給小姐念經(jīng)的時候我們都要回避的。不過,似乎是挺有用的,小姐那段日子精神頭兒極好,誰知道……”繡云又哽咽住了。

    果然有問題。蒲風將袖中的那一盒胭脂掏了出來,問繡云可有見過此物。

    繡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搖頭說沒見過,還說小姐久病著也不見人,故而從來不上妝的。

    這倒有點意思……

    蒲風捏著那盒胭脂望著李歸塵,而他闔了眸子輕輕點了點頭,蒲風輕嘆了口氣,便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驗這崔茉的尸首。

    自然她也預料得到,這驗尸的場面必然會有些不堪。

    按理說崔家的白事必然要辦上數(shù)日,可前日茉兒才死,當天晚上就入殮停棺在靈棚里了。然而死者雖入了殮,卻還沒釘棺。蒲風沒帶差吏來,便遣了四個小廝將棺蓋啟了,李歸塵看過棺內(nèi)無甚異樣后,四人這才將死者抬出棺來。

    蒲風依例清空了院中的閑雜人等,叫來崔母、長嫂吳氏還有鄰家的九嬸三人在一旁看驗,李歸塵還一并請了個穩(wěn)婆過來。那崔家的兩位自是哭得呼天搶地,可到底也不敢阻攔蒲風,只得頗為怨念地看著,而九嬸一直絮絮叨叨勸著二人,簡直是亂糟糟一團。

    可李歸塵全然充耳不聞的樣子。

    因著崔茉死得突然,家中并未籌備壽衣,便只是將就著左衽穿了一身荷粉纏枝花襖裙,尸面上蓋著繡五彩蝠的素白綢巾。蒲風將綢巾掀開,果然見到尸面青黑腫脹異常,已經(jīng)看不出少女生前的模樣。

    蒲風端著簿子記錄,而李歸塵已開始解開死者的層層衣物。他的目光淡漠而平靜,和他平日喂雞或是洗衣服的樣子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蒲風每每見他如此總能穩(wěn)住了自己的心神。

    李歸塵既然堅持要驗尸,自然有所打算——這茉兒的死僅在釋明出事后不足兩日,實在可疑。就目前來看,崔家與釋明并無過節(jié),且因著的這一層關系,基本已經(jīng)排除了崔家的嫌疑,但崔家人的言行舉止卻不得不讓人起疑心。

    茉兒的死一定是有問題,好在尸體一向是最誠實的。

    蒲風一早和她們講好了律例中要求的驗尸規(guī)矩,崔母雖百般不同意,也只得作罷。

    而李歸塵已開始作驗:死者頜下的頸部僅有半圈紫紅勒痕,至后頸全無,手指勾成爪狀,這些表現(xiàn)皆對應了婢女繡云及繡水兩人所言,死者的確乃是上吊而死。

    因著若是將人勒死再掛起來偽裝成上吊的話,一般會形成青白、紫紅兩道勒痕,且勒死所致的勒痕一般會在頸后交疊,故而可判斷出死者并非是被人勒殺,基本排除了謀殺的可能。

    蒲風頓了筆低聲問道:“若是上吊,難道不應該是踩翻了凳子整個人吊在梁上?跪在床上上吊又怎么會死人?”

    李歸塵一面繼續(xù)檢看著尸首,一面輕嘆道:“若是一心求死,便有可能了。跪時單以上半身墜在脖頸上,的確是可以將人吊死的。只不過,這過程相比較于你說的那種,要漫長許多。這期間死者若是直起身來,或可救命,但顯然她沒有。”

    果然是全無半點求生的念頭了。

    蒲風皺了皺眉頭:“繡云說,此前釋明來講經(jīng)的時候崔茉的心情很好,且前腳釋明剛被人殺了,后腳崔茉就一心求死地自盡了,這兩人……”

    難道這久病在床的崔家三小姐喜歡上了日日來給她講經(jīng)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