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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一聽“浮笙”二字,雍淵臉上的惘然驟然消散,涌上深重的恨意,咬牙切齒道:“可他們逼死了國主!是大魏逼死了他,國主那么好的人,被他們逼得在淮山自縊,此仇定是要報!” “這仇已經(jīng)報了!”寧輝道:“當年逼浮笙自縊的齊王已經(jīng)被滟妃滿門抄斬,孟文滟把持大魏朝政十幾年,打壓迫害良臣,驅(qū)逐無辜的太子,照你的說法,難道云梁對大魏就沒有虧欠嗎?冤冤相報何時了!” 雍淵被他說得低了頭,又是一陣緘默,良久,他似是平靜了下來,道:“你讓我見見阿嬈,我不會害她,我只想保護她?!?/br> 寧輝面露猶疑。 雍淵也不逼他,只站在那里,默默等著他的回應。 經(jīng)過了一番顧慮重重的掙扎,寧輝終于點頭,他看著雍淵,意味深長地說:“我至今記得浮笙將阿嬈送來的場景,他說自那以后阿嬈只是我的女兒,與云梁孟氏再無瓜葛。這么多年,不管是云梁鼎盛富庶時,還是破敗消亡時,阿嬈始終不曾牽扯其中。若非你們找上了她,她還只是一個天真爛漫官家小姐,會無憂無慮到老,斷不會像今日這般,陷入重重險境之中?!?/br> “我自忖,對阿嬈自幼的教導是忠孝節(jié)義,我教她要常懷善意,心底無私,所以她當初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才會那般義無反顧,哀天下云梁人之不幸,險些將自己的后半生都搭進去了?!?/br> “雍淵,我希望你不要讓我最后覺得,我教阿嬈教錯了。這天下,有一個孟浮笙就足夠了,并不需要太多舍身成仁的圣人,是不是?” 雍淵安靜聽著,最末,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有一個國主就夠了,我不希望兩位公主去步他的后塵。” …… 清晨,寧嬈陪著母親用了朝食,這些日子前線戰(zhàn)事吃緊,江璃已顧不得每日來往于寧府和太極宮之間,獨留了寧嬈一人在寧府住了好幾日。 用完了朝食,寧夫人握住了寧嬈的手,那綿軟柔膩的觸感宛如一塊徐徐生溫的冰,幾乎要在她的掌間化開,滲出難以拆解的濃重不舍。 縱然不舍,她還是道:“你能陪我?guī)兹?,母親已是滿足了,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你已不是過去未出閣的姑娘,你是皇后,當下局勢不穩(wěn),還是快些回宮吧,今日就回,別再耽擱了。” 其實她不說,寧嬈這幾日也盤算著自己該回去了。 且不論前些日子宗親暗自籌謀要算計她,她該提起足夠的小心,以免授人以柄。就當下朝局如此紛亂,她也掛念江璃在宮里陷入繁雜政務之余,身邊無人看管督促,能不能按時用膳、按時休息…… 寧嬈反握住母親的手,莞爾:“母親放心,女兒一定會再找機會回來陪您的?!?/br> 寧夫人點了點頭,凝睇著寧嬈,透出眷戀不舍:“你小時母親總盼望你能快些長大,可你長大了母親又總是懷念你小時候,那時一個小小的人兒,頑皮又難管教,當真是讓人頭疼,可是再頭疼,你總歸是在母親身邊的……” 寧嬈斜身抱住母親,將臉緊貼在她的肩上,脈脈不語。只是這么靜靜的待著,眼眶不由得發(fā)紅,眸中含霧,氤氳出淚意…… 她從母親房中出來,才知彤云密布,天色陰沉,像是隨時會落雨。 父親正從外院勾連的回廊里穿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寧嬈躬身鞠禮,掃了眼她身側(cè)的宮人,道:“娘娘可否移步,臣有話要單獨與娘娘說?!?/br> 寧嬈點了點頭,讓玄珠和墨珠帶著侍女們下去,又摒退了隨侍的內(nèi)侍,獨自隨著寧輝去了書房。 驚雷轟鳴而過,電閃劈開了密布的烏云,銀光亮戾的落下來。 寧輝傾身把軒窗上的撐桿撤下。 他回身,蘊出一抹笑:“阿嬈,雖說你在府里住了這許多日,可真正能讓我們父女兩說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br> 尋常時候江璃將阿嬈纏的緊緊的,好不容易等到他該回宮理政了,寧輝也得跟著出門去上朝。算起來反倒是寧夫人和阿嬈單獨在一塊兒的時間長,他這個父親只能隔著些許人遙遙看著女兒,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得說。 寧輝給阿嬈搬了張梨花木的半月凳,讓她坐下,望著出落的絕色傾城的女兒,微微一笑:“你小時候爹總是不讓你來書房,因你一來啊,爹的這些書可就遭了秧,非得被你拆的四零八落?!?/br> 寧嬈也笑了,仿佛透過這雅致清樸的書房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時光,肆意灑落,不識人間愁滋味…… 窗外雷聲滾疊而至,大雨瓢潑,呼啦啦的順著屋檐澆注而下,砸在青石板上,迸出銀碎飛濺的水坑。 “從前女兒太不懂事了,總是讓爹cao心的?!睂帇茖⑹謹R在膝上,輕聲道。 寧輝一愣,眸光深雋地凝著她:“爹就你一個女兒,不為你cao心還能為誰cao心?!彼剖菭縿恿寺癫匦牡椎那橐猓H為感慨道:“阿嬈,你不知,若是沒有你,爹和娘的生活該少了多少樂趣啊。我們看著你一點點長大,從一個古靈精怪的毛丫頭長成了容色傾城的少女,又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不知不覺你就成了爹娘的全部……” 他眼眶有些發(fā)紅,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在女兒面前落淚。還是將頭歪向了一邊,慢慢地說:“縱然……縱然你不是爹娘親生的,可是我們待你之心不亞于這世上的任何一對父母。” 寧嬈站起了身,一行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的嘴唇顫了顫,手緊緊攥著衣角,好容易才含淚擠出一抹笑:“我知道,我都知道?!?/br> 寧輝長吸了一口氣:“從前總是覺得什么都瞞著你,什么都不告訴你就是為了你好??蛇@世間諸事詭譎莫測,人心險惡,不是無知無畏就能避開那許多災禍。該讓你知道的時候到了……” 寧嬈不由得忐忑、倉惶起來。 “二十多年前,我在睦州讀書,那時是我最狼狽貧困的時候,為了衣食生計而奔波,咬著牙念書科舉,終日奔波勞碌,沒有消停的時候。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你的親生父親?!?/br> “起先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他衣著華貴,談吐文雅,氣質(zhì)雍貴,且為人良善,以為是哪個門閥世家里出來的貴公子,后來他告訴我,他是……是云梁人?!?/br> 寧嬈緊攥成拳的手驟然松開,柔滑的緞子從指間滑落,被攥出了細碎的褶皺。 她嗓音微?。骸拔艺娴氖窃屏喝耍俊?/br> 寧輝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們分開了三年,再見面時他就把你抱到了我的跟前。阿嬈,你的父親不是不想要你,而是為了能讓你活命不得不把你送出云梁。因云梁的巫祝卜算出,御出雙姝,國宗覆滅。云梁臣民視你如災異,想要將你活活燒死?!?/br> 這一段話里含的意思太多,寧嬈一時反應不過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