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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覺自己的反應(yīng)似乎變得有些慢了。骨頭寨里頭并不是完全漆黑的,骨頭與骨頭之間的縫隙雖然不大,但能透進(jìn)一些微弱光線,照亮內(nèi)里。雖然光線稀薄,但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他站在原地,沉默地四下打量。自己是從二層掉下來的,因而這里才是骨頭寨的第一層。這個寬敞的寨子幾乎有杰子樓主樓的一半那么大,可里面卻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遲夜白揚聲呼喚外頭的人,但沒有聽到回應(yīng),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這個地方反復(fù)回蕩,一點點減弱消散。外面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他同樣也沒有聽到外面的任何聲音。這個不知什么人建起的寨子竟然還有阻隔聲音的能力,這令遲夜白有些吃驚。入口不好找,且需按順序撥動機關(guān)處的幾根骨頭才能開啟。外面沒有人看過那本記載著與骨頭寨類似的陷阱的書冊,遲夜白不認(rèn)為他們會懂得開啟。如今他在寨子里,外頭的人不清楚里面的狀況,也不可能隨便出手摧毀這個寨子。遲夜白思索片刻,轉(zhuǎn)身開始自尋出路。骨頭寨約五到六層,最高處因為被樹叢遮蔽纏繞,看不清楚。遲夜白謹(jǐn)慎地繞著墻,將自己所在的第一層走了一圈。很大,比看上去的要大得多。許是因為這寨子建在石梁上,他們站在石梁這邊只能看到一面,而寨子的三面都被樹和草密密包裹,讓人看不出其大小。和四壁的骨頭不同,骨頭寨的地面是用磚石砌成的。遲夜白蹲下來,細(xì)細(xì)地在磚石上摸了一會兒。磚塊上有復(fù)雜的紋路,約有半寸深,但他對這些紋路沒有絲毫印象。這里沒有階梯,天花板中央露出一個空洞,從洞中垂下一條粗大的繩索。繩索是從頂層垂下來的,似乎專門用于攀爬,繩上每隔一段便綴著一個繩結(jié)。才走近空洞,遲夜白迎面聞到了血腥氣。血腥氣不濃,是從繩索上散出來的。繩索是黑色的,他撕下一片衣角,隔著布料搓了搓,果真從上頭輕易搓下不少粉末。是凝結(jié)了的血。遲夜白抖落粉末,將那塊布攥在手里,低頭看著腳下。繩索一直垂到地面的一個凹處,尾端在凹處團(tuán)了一圈。這凹處比地面略高,像是一個嵌在地上的碗。碗沿高出地面寸許,恰好盛著繩索。遲夜白沒有觸碰繩索,直接從空洞處躍上了二樓。二樓的地面和一樓不同,竟然全是用骨頭填充而成的。數(shù)量驚人的人骨和獸骨粘結(jié)在一塊,成了二層的地板,疙疙瘩瘩,起起伏伏。遲夜白在空洞的邊緣站了一會兒。二層和一層一樣空蕩,他抬腿正要如方才一樣走一圈,卻發(fā)現(xiàn)自己踢動了腳下的骨頭。骨頭在他腳邊滾了一圈,發(fā)出脆響。他立刻蹲下身,仍舊捏著布塊,把骨頭抓起來。這是一根人骨,應(yīng)該是大腿上部。骨頭上沒有傷痕,剝離得很完整,甚至可稱為漂亮。遲夜白把這根骨頭放下,繼而去摸腳下其余的骨頭。二樓的地板確實由骨頭砌就,但在這地板之上,還鋪著一層骨頭。骨頭四處散落,似是毫無章法,遲夜白越是翻找,越是心驚,也顧不上手里要拿塊布隔著了,直接上手去抓。地板上鋪著的全是人骨,每一根都拆得完整漂亮,沒有傷痕,也沒有黏連。他雖然從不驗尸,但和司馬鳳在一起久了,對人的骨頭自然也十分熟悉。這里有腿骨、臂骨,還有脊梁骨、頸骨,甚至有細(xì)小的指骨。但沒有頭蓋骨。遲夜白扔了手里的骨頭,立刻走到空洞處,仍舊躍上三層。三層和二層又截然不同:它比二層略小一圈,但不再是空空蕩蕩。遲夜白面前豎著一堵墻,墻體上接三層的天花板,下接三層的地面,十分密實。他抽出腰上的劍,凝神細(xì)聽。寨子里頭除了自己之外,并沒有任何活物。那只誤闖進(jìn)來的猛獸呢?他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但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之外,確實沒有任何聲息。他把手掌貼在墻上,察覺不到絲毫震動。墻繞著空洞筑了一圈,只留一個缺口。遲夜白直接往缺口走去。從缺口走進(jìn)去便是一個環(huán)形的走廊,他方才看到的墻在走廊的側(cè)邊。因為有了這些遮蔽物,三層的光線極為暗淡,幸虧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并不覺得難受。走了幾步,遲夜白看到在走廊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了一扇門。他沒有走進(jìn)去,而是以極快的速度,沿著走廊巡一遍。這走廊一側(cè)是墻,另一側(cè)則均勻地分列著數(shù)十個房間,房間全都沒有門,里頭黑洞洞的。遲夜白站在走廊上,微微喘氣。不知為何,他覺得此處有些熟悉。黑暗的走廊,走廊上的入口——像是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進(jìn)去過的“房間”,走廊就是書架之間的通道,入口則是架子與架子之間的縫隙。這黑暗與那種黑暗也極為相似,四周彌漫著詭異的氣氛,他置身于一個人造的空間,卻無法見到締造者。“司馬……”他低低說了兩個字,深吸一口氣。此處沒人為他掌燈,他只能自己行動。但司馬鳳就在外面,就在這個寨子外面,他無需恐懼。遲夜白讓自己平靜下來,抬腿走進(jìn)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門。雖然說是“門”,但實際上并沒有門扇。它只是在墻上開了一個長形的口子,走進(jìn)口子就能看到,里面是一個空蕩的空間。在正對著入口的地方,坐著一個沒有頭的人。遲夜白手里仍舊提著劍,他走動的時候,故意讓劍尖觸碰地上的骨頭,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撞擊聲。聲音令他保持警惕和清醒。他隨著那聲音,慢慢走到那具無頭尸體面前。尸體上的衣物已經(jīng)幾乎腐爛殆盡,但尸身卻保持著十分干凈的狀態(tài),也沒有臭味。遲夜白在心里給自己說了幾個笑話,才伸出手去觸碰尸體的手腳。這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干尸,他立刻做出判斷。布料不再完整,尸體的皮膚、血rou都失去了水分,緊緊貼在骨頭上。干尸背靠墻壁,遲夜白能看到從他身后的骨頭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微弱光線。這里已經(jīng)是三層,外面全是樹,即便有光,也十分有限。或許是這里特殊的位置和構(gòu)造,形成了一個能將尸體完好保存、不至于腐爛的條件。遲夜白起身去察看另外的房間,連續(xù)走了幾間,發(fā)現(xiàn)房中都有這樣的無頭干尸。有的只有一具,有的卻有兩三具。遲夜白沒有再繼續(xù)察看,他直接退到缺口處,跳上了第四層。這樣的一個寨子,在天生谷存在了這么久,竟然沒有人來察看過么?杰子樓就在附近,難道從來好奇心強烈的田苦對它也沒有任何興趣?遲夜白心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