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一陣兒受不少委屈。不過我也不想騙您，咱們這個地兒，今后難得清靜。我給您和爸物色一個更合適的小區(qū)，您看好嗎？”

    戴母顯出一副沒了主心骨的模樣，囁嚅道：“這個，住著確實鬧心；但搬與不搬，還得你爸說了算?！?/br>
    戴巧珊：“嗯，那我回頭再跟爸說說?！?/br>
    討論著一個假裝不在場的關鍵人物，事情當然也難有任何進展或結論。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后，戴巧珊忽然笑起來：“媽，您變了?！?/br>
    戴母：“?。俊?/br>
    戴巧珊：“往常您勸我的話，今兒都沒說?！?/br>
    戴母露出一副秒懂了她指什么的表情，目光望向別處，若有所思，嘆了口氣。沒想到她還真能回到老話題上，滿臉細紋中暗藏著不甘心：“既然你提到這個——你還是要繼續(xù)吃演員這碗飯？”

    戴巧珊：“嗯。我喜歡這個，也就這個做得好些?！?/br>
    戴母：“那，段家那孩子呢？你也非要嫁給他？”

    戴巧珊愕然一笑：“他會待您和爸爸，像待我一樣好?！?/br>
    其實這些事，戴巧珊笑著在說，全身的皮rou卻繃得跟什么似的。她不能預料躲在里間的父親，會在哪個當口忍不住，山呼海嘯殺出來。

    出人意料的是，這兩句回答，她不僅人生首次平靜說完整了，沒有任何人一聲怒喝打斷，甚至也沒有引來更多的反對意見。

    母親沒再說什么，父親所在的小房間里也靜悄悄的，就像真沒人。

    之后的時間，戴巧珊跟母親就像那些長久不見的普通母女那樣，噓寒問暖了一陣；再之后，她也是16歲后首次，全須全尾、體體面面地向母親告辭，離開這個家。

    晚上，段正業(yè)來酒店找她，戴巧珊就把白天發(fā)生的事，揀重點跟他說了一遍。

    段正業(yè)驚訝道：“我下午一不留神補了一覺，就錯過你這一茬。你一人，回家？還這么……沒被撕？”

    見戴巧珊光是微笑，他點點頭：“曉柔發(fā)了條微信，說你‘沒出事兒’，我還想呢，既然一切順利，你會來一場跟阿姨擁抱和解的戲。鬧半天沒有??？”

    戴巧珊笑：“我回家，不是為了跟爸媽和解——跟爸媽……他們說的做的，在他們看來都是對的；我跟他們之間，只有服不服管，對還是錯。他們沒有惡意，標準是唯一的，沒有矛盾，也就不存在和解。”

    段正業(yè)：“那你是？”

    戴巧珊：“跟自個兒和解。早上在‘夢’里也一樣。我要做的是救自己，讓過去的過去。宋大夫說過，也許我爸媽的關系也是某種平衡。別人看來詭異，他倆倒是正合適——我改變不了他們，但我今后會自我保護?！?/br>
    段正業(yè)聽到最后，定定地看著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么說，”他好容易重新發(fā)聲似的，“你這是越來越好了……到底好了多少啊？”

    戴巧珊凝神深思：“時時刻刻都有新東西出現(xiàn)，都是以前被我屏蔽的現(xiàn)實記憶，”她笑，“有不少‘糖’哦！另外有些沒頭沒尾的，好像是拍戲的時候自己想象出來的場景，以前多鮮活的人啊、事兒啊都有，現(xiàn)在都在變淡。好些……不使勁兒想，都快想不起來了?！?/br>
    段正業(yè)高興，卻對著她欲言又止。好幾次后，才說：“那，能……”

    戴巧珊知道他想問什么，裝聽不懂：“嗯？”

    段正業(yè)：“呃……”

    戴巧珊拿手指摁太陽xue，忽然瞪大眼睛，皺眉：“哎！我想起來——哥，你是不是打過我？”

    段正業(yè)嚇一跳：“我？你說的是……為了讓你入戲、拿下這部戲女主角兒那次吧？”

    戴巧珊：“為了接部戲，你就打我……”

    段正業(yè)又急又窘，汗都快下來了，嘴唇發(fā)白解釋道：“不、我那是、我不是‘打你’，我那就是意思一下、帶你入戲，我……我、那不也是沒……”

    戴巧珊湊上前，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再飛快退開。

    在段正業(yè)發(fā)怔的當兒，她歪歪頭，說：“嗯，是全好了。哥，謝……唔……”

    回過神來的段正業(yè)一把抱緊了她，也動用一個吻，堵住了她的聲音。

    第97章 無準備之仗

    在見過游婧后，戴巧珊的心思，就一直掛在記者會這件事上。

    段正業(yè)和蔚藍倒都表示全力支持。蔚藍甚至在接到她的電話時，像等了很久似的，說：“哎喲，姑娘啊，你總算……你想什么時候開？茲要你愿意，我現(xiàn)在安排，后半夜都行！記者？人家就是干這個的！你有料，人家就有空……”

    可時間卻真不好定。

    “向陽”這個組，演員起點高，“一鳴”頒獎后，組里把獲獎的、提名的和入圍的都算上，簡直可說“人盡有獎”。

    前天晚上典禮剛結束，劇組的微信群里就吵吵著，要從拿了優(yōu)秀導演的章瀚海起，到各位獲得入圍的演員止，“挨個兒請客”、“吃流水席”——真要那么干，估計等全劇都殺青了，還沒輪完呢！她的記者會要排到什么時候去？

    難道要她從午休時間里擠？來得及嗎？

    還沒想好，一天已經過了，戴巧珊重回到通告密布的工作日。

    經過一天的回京調整，12月12號，組里的人總算齊了。

    士別不過兩日，人們集體重生了似的，個個面如桃花，相互打拱道賀。尤其讓人感動的是，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戴巧珊的那通錄音。但在章瀚海和江凱旋的帶領下，她幾乎沒遇到任何輕浮的冒犯。

    眾人都成熟淡定地對待這件事，有性子直率的，直接跟她說：“別在意這個，做錯事的不是你們?；爝@一行，我們什么風浪沒見過？”

    戴巧珊一路道謝，心中溫暖。

    今天她有一個任務，就是找章瀚海商量記者會的時間。誰知剛到導演休息室門口，就被隔壁一聲懶懶的招呼叫?。骸案墒裁慈?？”

    戴巧珊揮手賣笑：“江哥早！恭……”

    江凱旋打斷她：“進來！”

    戴巧珊不敢推，應聲進門，江凱旋隨即就支孫順和“阿勇阿強”出去，還說：“把門從外邊兒關上！小戴你過來，坐！”

    等眾人都按照江凱旋的臭屁要求做到位后，他這才放下手里的杯子，說：“恭喜呀，‘優(yōu)秀女演員提名’！”

    戴巧珊：“哈……謝謝！跟您‘優(yōu)秀男演員’差距還是大！”

    江凱旋不再寒暄，直奔主題道：“我聽說，小褀又給你添麻煩啦？”

    戴巧珊也放下客套：“沒呀！”

    江凱旋：“你別護著他！他最近……有點兒不像話。我聽說他前晚上還害你陪他通宵，好死不死還在這酒店2樓的休閑酒吧——270度落地玻璃窗！被人270度地拍！你都算了，他跟我混這么多年，心里沒點兒數(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