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到向西向南投過來的眼神，問：“輪到你們了，你們兩個誰先？”

    向西向南呆了呆，絕望地對視一眼：“……阿姨，我們就不用了吧?！?/br>
    夏mama直起身體：“別扭扭捏捏的，快來一個?！?/br>
    付西然注意力也轉(zhuǎn)移到他們身上，起身讓出位置。兩人誰都不好意思過來，你推我我推你。夏mama干脆親自上陣抓了一個，摁在梳妝臺前坐在。

    這時門開了，門外是夏瑤和明逸。夏瑤說：“我們最難請的大少爺終于來啦！”

    明逸懶洋洋抬眼，而后目光定在付西然臉上，好半天沒移開。

    -

    下午他們就穿著身上這套衣服排練，夏瑤說這樣有儀式感。明逸嗤之以鼻，堅決不肯換。但沒中途逃走，極難得地全程配合。

    冬天天黑得早，沒到五點鐘就開始暗了。

    他們在排練最后一次，夏mama在準備晚飯。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沒想到快結(jié)束的時候突發(fā)變故，門忽然被重重砸了幾下。

    夏瑤聽見了，愣了愣，臉瞬間煞白。也沒解釋一句，馬上奔出房間。

    付西然遲疑了一瞬，跟上夏瑤。剩下三個男生緊接著也從臥室依次出去。

    夏瑤開了門，摔進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男人四十多歲，身上衣服亂糟糟的，領(lǐng)帶歪歪扭扭。臉通紅，嘴里含含糊糊念叨著什么。手臂胡亂一甩，碎了個花瓶。

    “媽——”夏瑤一邊蹲下去扶男人，一邊沖廚房叫：“我爸爸又喝多了！”

    男人把她揮開，她踉蹌著往后倒。

    付西然上前一步把夏瑤扶住，微微蹙眉。

    夏mama已經(jīng)出來了，夏瑤直起身對他們說：“對不起，今天的排練就這樣吧。實在是——”

    話沒說完，醉酒男人吐了一地。夏mama扶著夏爸爸起身，男生們自發(fā)上去幫忙。夏瑤也趕緊跟過去。

    -

    夏瑤家亂起來了，付西然衣服也沒顧上換，把羽絨服穿在裙子外面匆匆離開。好在衣服長，垂到小腿，這樣穿也不透風(fēng)。

    向西向南一道回家，付西然一個人去站臺。走了幾步，不經(jīng)意回了下頭，發(fā)現(xiàn)明逸推著單車在她后面跟著，車輪壓過地面。

    四目相對，總不能當沒看見。付西然抬起手弱弱地向他揮了揮：“嗨……”

    明逸微微一頓，推著單車加快腳步到她身側(cè)。

    付西然真后悔自己剛才回頭。

    沉默著走了一段，明逸說：“上來？我送你回去？”

    說完補充：“反正順路。”

    付西然納悶地瞅他一眼。他們很熟嗎？話都沒說過幾句，怎么就要送她回家了？

    “不用了?！彼四?，指著前邊的站臺：“我等公交?！?/br>
    明逸沒說什么，點點頭：“哦?！?/br>
    兩個人一起走到站臺，明逸還跟著她。她停下，他也停下。把單車固定在身側(cè)。

    付西然看了他好幾眼：“你……”

    明逸面無表情，微微側(cè)頭表示自己在聽。

    付西然問：“你不走嗎？”

    明逸沉默半刻，語氣平平道：“順路。”

    “……”付西然沒話說了。

    天越來越黑，街燈一盞盞點亮。

    不知道怎么回事，付西然等的那輛公車一直沒來。風(fēng)吹著，她臉凍得發(fā)僵，呼吸間吐出白霧。

    馬路上車一輛接一輛過去，組成一條發(fā)亮的車河。付西然暗中摸摸衣袋里的零錢，不夠付起步價的。

    又瞥了眼明逸，這人仿佛中了定身咒，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只手臂始終倚著單車。

    真是個古怪的人。

    付西然不由自主地向另一邊挪了挪。

    不知過去多久。

    就在付西然快忘了明逸存在的時候，他開口了：“我送你吧?！?/br>
    “……”

    像是怕她不信，加重了語氣：“真的順路。”

    安靜了一陣。

    付西然抬手揉揉凍僵的臉，“那好吧，謝謝你啦?！?/br>
    明逸脊背一松，長腿跨上單車，等著付西然上來。付西然斜坐上去，手攥緊冷冰冰的車座。

    手指很快凍得沒知覺了，身前明逸背挺得直直的。頂著風(fēng)騎單車，絲毫不見吃力，好像不冷也不累似的。付西然暗暗佩服。

    一個斜坡，明逸加快速度。付西然膽戰(zhàn)心驚地繃直身體。

    單車呼啦一下滑過去，她臉猝不及防撞上明逸的背，他后背好硬，全是骨頭。

    接下來的路平了，付西然坐直，一只手揉揉發(fā)紅的鼻子，窘迫地向明逸道歉。明逸嗯一聲，語氣沒有起伏，好像并不在意。

    很快到了江家。

    付西然長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的，艱難地喊人：“明……明逸?！?/br>
    明逸側(cè)頭表示自己在聽。

    付西然：“我快到了，在這停吧?！?/br>
    說話間身旁駛過輛車，付西然瞥一眼，是江現(xiàn)的。

    明逸停下了，身體歪著。付西然跳下車，紅紅的指頭插進衣袋取暖。

    站定后向明逸道謝：“明逸謝謝你啦，明天見。”

    明逸冷淡地嗯一聲，掉頭騎向相反方向。付西然望著他的背影納悶，他不是說順路的嗎？

    身后突兀地響起噗嗤一聲笑。

    付西然遲鈍地眨巴幾下眼睛，回頭，林枝枝笑吟吟地對江現(xiàn)說了一句什么。江現(xiàn)沉著臉，投過來眼神非常瘆人。

    …

    第11章

    林枝枝走了，江現(xiàn)沒管付西然，轉(zhuǎn)身獨自進門。付西然快走幾步追上去。

    今天冷得要命，林枝枝卻依舊在過秋天，穿得清清涼涼，身形婀娜性感，特別好看。

    付西然進門前望了眼她的背影，有點心慌。

    她早就為今天向林枝枝請了假，林枝枝為什么又來了？還是在這會兒跟江現(xiàn)一起。天都黑了。

    而且看林枝枝那樣子，好像特別開心。

    她又看江現(xiàn)一眼，江現(xiàn)沒看她，面色冷淡。

    付西然有點委屈，垂下頭拉拉鏈。正要脫下棉衣。

    江現(xiàn)忽然側(cè)頭，眼睛盯著她的臉。

    付西然被他這樣盯著，漸漸忘了委屈，心跳開始變得不規(guī)律。眼睛飄忽著不敢看他。

    半分鐘，江現(xiàn)道：“洗臉?！?/br>
    付西然茫然地眨了眨眼。

    江現(xiàn)冷冷地垂眸看她，那眼神像要把她盯出個洞：“聽不見？”

    她手指無意識蜷了蜷，扁扁嘴，不明白他干嘛要兇自己。

    江現(xiàn)道：“要我說第二遍？”

    付西然這才意識到他是真在生氣?？墒撬麘{什么莫名其妙對她發(fā)火？她又沒干什么。

    江現(xiàn)沒有一句解釋，說完話不再看她。背對著她走進客廳，脫下大衣隨手一扔。

    付西然還定在玄關(guān)處，頭發(fā)亂糟糟，臉上妝有點花，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衣。眼圈慢慢紅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討厭江現(xiàn)。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