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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的旗幡都在風里亂搖。還未到黃昏,天將黑未黑,不知怎的滿街都帶了蕭瑟之氣。容雅手指冰冷的走在寒風里,偶爾抬手,觸一觸懷中的相片,指尖就感到一點點溫暖?;疑奶炜丈显僖部床灰娔巷w的大雁影蹤,預示著冬天已經(jīng)來臨。第35章容嫣無所事事,坐在家中翻書看報,正等得無聊,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以為是沈漢臣,打開門,卻看到容雅,不禁呆了呆?!按蟾??”沈漢臣的聲音從容雅身后傳來:“大哥今天專程到報社來找我,說無論如何也想見你一面。所以我就帶他……”容嫣喉頭一熱,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流過心頭。容雅回過身對沈漢臣說:“讓我和青函單獨呆會兒,好嗎?”沈漢臣看了容嫣一眼,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就出去了。他關(guān)門的聲音很輕,一如猶疑驚惶之心。他的心思,容嫣怎么會不明白。大哥到此來所為何事,容嫣一樣的清楚。兩兄弟相對無言的站了一會兒。容雅看了看四周:“這就是你要過的日子?每天象個賢妻一般等著他回家?這就是你不惜拋家棄業(yè),也要拼了命來過的生活?”容雅不是責問的口吻,只是平平淡淡的詢問。容嫣低下頭:“這只是暫時的。過了這一陣子,我總是要再唱戲的。”“唱戲?你去哪兒唱戲?”“總會有戲班子……有聽戲的人,我就可以唱?!薄皯蜷_場了,當家花旦卻跑了。有哪個戲班子敢收這樣的人?”“……”“青函,咱們唱戲的,賣的是藝,憑的是名。行走江湖,在行內(nèi)倒了牌子,臭了名聲,就是氣數(shù)將盡,是再也沒有辦法補回來的了。這些道理,你難道不懂?”容嫣不敢抬起頭來看他。容雅伸出手,抬起弟弟的臉:“青函,跟我回去吧?!薄案纭?/br>“爸為了你的事,氣得病倒在床上。你知不知道?你這么一走了之,你有沒有想過爸爸?他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如從前……爸打小那么疼你,你怎么對得起他?還有柳兒,你有沒有想過柳兒,你走了之后,這孩子就從來沒有笑過?!比萱绦膩y如麻。容雅拉住他的手:“現(xiàn)在回去,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我們就說你是突然大病了一場,只要你重新出現(xiàn)在華連成,外面的一切謠言,都可以不攻自破?!薄翱墒恰?/br>可是,沈漢臣怎么辦?容嫣掙脫了哥的手,轉(zhuǎn)身走到窗邊。白日將盡,初冬暮氣橫生。一陣寒風掃過,幾片落葉在風里高高卷起。透過這灰蒙蒙的玻璃窗,容嫣看到了,在樓下的街道,抱著手瑟縮著踱來踱去的那個灰色的人影。這個老實人,為了容雅一句“單獨談談”,穿著這單薄的秋衣,就站在下面吃風。就象在等待判決,自己輕輕的點一下頭,或搖一下頭,對他來說,都是天堂或者地獄。容嫣回過頭來:“哥,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是不能跟你回家的了?!比菅磐f不出話。容嫣道:“哥,我對不起爸爸。請你以后多照顧他。還有柳兒,你跟他說,他唱紅了,二爺看了報紙,很歡喜。你以后就幫我多擔待他些。他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薄盀槭裁??青函,這個人,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比你的徒兒你的親人你的事業(yè)還要重要?為什么?”容嫣緩緩搖頭:“哥,你愛過誰嗎?”容雅一怔?!叭粲幸惶?,讓你再也不能拉琴,再也不能吹笛子,再也不能碰樂器了,你會不難過嗎?你不會舍不得嗎?”……我會??墒?,若把它們和你比起來,我會選擇你。我會選擇這個家。容雅緊閉著嘴。有些話,不必說,他以為青函是懂得的,可原來他什么也不懂。“哥,你沒愛過,所以你不懂得。爸沒了我,他還有你,還有華連成。柳兒沒了我,他一樣會紅,日后,他會得到更多更多的補償。可是漢臣,他沒有我,就一無所有了?!薄澳敲茨阕约耗??”“……其實我也不知道,沈漢臣對我到底有多重要。我只知道,我對他來說,非常非常的重要。所以,我不能離開他。”容嫣側(cè)過臉:“哥,對不起?!比菅磐葱臒o已的看著弟弟?!扒嗪?,負心多是讀書人,你如此對他,哥只怕你將來會后悔。”“漢臣他不會的。他不會的?!薄扒嗪比菅砰]了閉眼睛,已無話可說。他本不是擅于言辭的人。從懷中掏出照片:“青函,這是咱們兄弟的合影,我去取了。”容嫣伸手接過,借著灰暗的光線看了一看,照片中的自己,站在哥哥的身邊,微笑著。站在一起的兩兄弟,那時與現(xiàn)在,完全是兩種心情?!爸煳逑壬苁菕炷钅?,他還在問,你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容嫣紅了眼圈,不說話。容雅轉(zhuǎn)過身,容嫣在他身后道:“哥──”“……”“你替我,好好孝順爸爸。青函不懂事,老是惹他老人家生氣,可是,可是,青函心里,青函心里……”容雅點點頭:“你放心。”停了停,又道:“青函,別忘了,你是咱們?nèi)菁业亩贍?。什么時候想回家,就回來。哥永遠都是你哥,爸也永遠都是你爸?!比萱虩o言點頭。容雅把心一狠,出了門,恍恍惚惚的下了樓。走出這房子,只覺得天昏地暗,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吹得臉上一陣發(fā)涼。遠遠的看到沈漢臣,因他此時心中傷痛,又是淚痕滿面,實在無法再保持禮貌與這人寒喧,所以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從他身邊過去了。沈漢臣本來在北風中冷得發(fā)抖,一看容雅是一個人下的樓,喜從天降,全身發(fā)熱。也顧不得和他招呼了,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青函──青函──”沖進門去,只見容嫣全身脫力似的跪在地上,一把將他抱在懷里。容嫣在他的懷里微微戰(zhàn)抖。第一次,他感到懷中的愛人是那樣軟弱,那樣無力。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完完全全地將他擁在懷中?!扒嗪ぉぁ薄皾h臣,”容嫣哽咽道:“我……我從今往后,也只有你了。”“我知道。我知道?!彼麛堉念^,萬般憐惜地撫摸他的頭發(fā)。他感到細軟的發(fā)絲從他的指尖流過,象是怎么也流不盡的微涼。這一刻在沈漢臣的胸中燃起了無明愛火,讓他感到自己充滿了勇氣。他想要去保護他的愛人,他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證明自己足夠強壯,證明自己完全可以保護他,可以讓他依靠,證明現(xiàn)在的一切犧牲都是絕對值得的。冬夜迅速來臨。在黑暗中,兩個人顧不得吃飯,顧不得長夜漫漫,北風在窗外呼嘯,顧不得手指冰涼,他們?nèi)碓餆?,又哆嗦,又瘋狂,盲目的把自己交付與彼此,他們渴求彼此的體溫和呼叫,每個人都在使出與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