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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能以自己的方式,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跡。柳川正男握緊了拳,再也說不下去。一直到最后,他也沒辦法說出來。“……我一直很害怕被你發(fā)現(xiàn)我和荒木光過去的關(guān)系。我也知道,象我們這樣的人是很容易被人厭惡和躲避。可是你知道了,卻沒有逃避我,反而繼續(xù)和我象朋友一樣交往。你知道那時我的心里是多么高興,多么感激?可是……你用實(shí)在是很殘酷的事實(shí),告訴了我這其中的原因?!?/br>容雅看著他。他的眼里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哀。他竟然會對這個敵人覺得抱歉。長久以來,他的心意,他并不是毫無感覺,甚至還些感動。而他卻刻意的忽略掉,他知道自己負(fù)擔(dān)不起。“在看到你的名字出現(xiàn)在報告中的時候,我憎恨過你。你對我所做的,甚至比當(dāng)年的荒木光更加決絕無情。”容雅道:“柳川先生,我……”柳川正男搖搖頭,做了個制止的手勢:“可是,既便是這樣。我仍然想拯救你?!?/br>“因?yàn)檫@一切,本來就都是我的錯。是我主動來接近你,給了你背叛我的機(jī)會。是我害了你?!?/br>柳川正男轉(zhuǎn)過身:“軍部的人,馬上就要到了。這事馬上就會脫離我的掌握。容先生,要是你曾經(jīng)當(dāng)過我是你的朋友,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懇求你!再遲就來不及了!”柳川正男的眼神是真誠的,急切的。容雅看著他的眼睛。“容先生!象你這樣才華橫溢的音樂家,你的生命是為了奉獻(xiàn)給音樂的。為了暗殺或政治而死,實(shí)在太不值得。請你認(rèn)真考慮?!?/br>容雅緩緩道:“我一早已經(jīng)考慮很清楚。再美好的音樂也有結(jié)束的時候。人誰無一死。如果能死得清清白白,問心無愧,倒也是一件快事?!?/br>“為什么!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殺你?!”柳川正男無法克制自己,大喊道。容雅凝視著他:“不是我在逼你。是他們在逼你?!?/br>柳川正男一怔,竟然說不出話。容雅道:“柳川先生,你不用太自責(zé)。容雅雖然只是一介琴師,可是從來沒有打算過茍全性命于此亂世。就算沒有遇到你,容某一樣會為了國家民族不惜頭顱賤軀。茍利國家,生死相以?!?/br>柳川正男重重的一拳擊在身邊的墻上。過了半晌,柳川正男垂下頭,低聲道:“容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值得尊敬的中國人。”“不,柳川先生,只要貴國的軍隊還在我們中國的大地上肆略橫行,你還會遇到很多,很多,象我一樣的中國人。”柳川正男閉上眼睛,無話可說。他向著容雅,深深的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去。容雅在他身后道:“柳川先生……”柳川正男站定。“柳川先生,你同樣是我見過的,最值得尊敬的日本人?!?/br>柳川正男回過頭。“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琴師?!比菅诺溃骸八?,離開這兒的一切,回去吧。你們是注定會失敗的。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中國一定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侵略者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象你這樣的人,實(shí)在不應(yīng)該陷身于丑陋的戰(zhàn)爭,黑暗的政治之中?!?/br>柳川正男看著他傷痕累累的愛人,即使是在這樣陰暗腐臭的地牢,他的靈魂依然是那樣純白如雪,散發(fā)光芒。可是,回去,回哪里去?世上哪里才有樂園?柳川正男苦笑了一下:“就象你寧死也要忠于自己的國家,容先生,我也一樣。我也曾經(jīng)發(fā)誓效忠我國的天皇陛下,到死為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有你這句話,對我來說,已經(jīng)……”看著柳川正男的身影消失在陰暗的信道盡頭,兩個日本警衛(wèi)向著自己走來。容雅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悵惘。他明明對這個世界萬般留戀,他明明還記掛著他體弱的老父,流浪在外的弟弟,家里的老老小小。他的琴,今后恐怕是沒有人再會去彈響它了。那漂亮可愛的少女真理子,欠下她的那份情,恐怕今生是沒有辦法償還……還有柳川正男,他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情,他不再有時間去將它慢慢理清。心底里真正想說的話,還沒說得出口。柳川正男心情沉重的穿過地下室鐵門,走到一樓辦公室,打開門。山本知久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柳川大人,您回來了。石原大佐已經(jīng)來了好一會兒了。”另一側(cè)沙發(fā)上坐的軍人也站了起身,啪地行了個軍禮。“石原大佐。”柳川正男回了個禮,微笑道:“又獲提升了呢。有失遠(yuǎn)迎,真是失禮了。來,請坐?!?/br>“我剛才聽山本副官說,柳川先生是親自去審問犯人了,結(jié)果如何?”石原莞爾并沒有坐下,開口就問。柳川正男自顧自的坐在他的真皮高靠背椅中,接過山本知久遞給他的綠茶,喝了一口,才道:“實(shí)在抱歉,他什么也不肯說?!?/br>“我曾經(jīng)聽說,柳川大人的隊伍,一向作風(fēng)強(qiáng)硬,行動迅捷,這一次怎么會拿個支那人沒有辦法?”“凡事總有例外。不好意思,讓石原大佐見笑了?!?/br>“這不是見不見笑的問題?!笔笭栂髽?biāo)槍一樣的直直站著,道:“這是有負(fù)天皇陛下重托和日本國民期望的問題?!?/br>“石原大佐這次來,是代表天皇陛下責(zé)問我的嗎?”柳川正男的心情本來壞到極點(diǎn)。他挑起眉毛。石原莞爾微微一窘:“哦,不,不是。”“關(guān)于這件事,我會交一份詳細(xì)的報告給國會?!绷ㄕ性俸攘丝诓瑁骸笆笞暨h(yuǎn)道而來,請先休息一下。山本,你去聯(lián)系一間好點(diǎn)兒的日本餐廳,呆會兒我們給石原大佐接風(fēng)……”“柳川大人,”石原莞爾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請不必麻煩了。我奉了荒木大將之命,來到這里不是為了吃飯休息的。這件事已經(jīng)拖得太久,再不解決,軍心士氣都會受到影響。還是請直接帶我去見犯人吧。”他與柳川正男的目光互相對視著,本來有些突出的眼睛,此時就象炮彈一樣緊緊的瞄準(zhǔn)著柳川正男,毫不因?yàn)閷Ψ降墓匐A高過自己而退縮。柳川正男轉(zhuǎn)過眼,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一邊。“山本,就請你帶石原大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