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假山上面有座亭子，我們?nèi)ツ抢镒粫?huì)吧?！?/br>
楚虞說的假山高一丈有余，有石階，山頂有一小亭，可俯瞰花園全貌。臺(tái)階并不寬闊，王昊和楚虞兩人已經(jīng)擁擠，正走完第一段臺(tái)階，剛剛踏上平臺(tái)，就聽得上面一陣笑聲，伴有另一人回話，溫柔親密。聲音越走越近，楚虞心道“不湊巧”，看著梁京菁和吳桂荀半擁半攬著走下來了。

梁京菁先看到了楚虞，將面龐自吳桂荀鬢邊移來，“楚虞？”又看了一眼王昊。

楚虞打了招呼，梁京菁在吳桂荀肩上搭著的手未放下，雙頰上飛著云霞，唇邊笑意未消，勻了一些給王昊，“這位是？”

楚虞說：“我的同學(xué)，王昊?！?/br>
王昊站在原地，對(duì)梁京菁笑了一下。

梁京菁拉了一下滑下肩的皮裘，她里面只穿了件吊帶的絲裙，在這樣殘雪未消的深冬臘月，香艷狂放。她隨意向著王昊點(diǎn)了頭，然后對(duì)楚虞道：“我們先走了?！?/br>
王昊和楚虞站到一邊，給他們讓路。吳桂荀的手扶在梁京菁的腰上，在經(jīng)過他們時(shí)挑著眼看了一下，他是單單看楚虞一個(gè)。吳桂荀長得一副桃花面貌，面若敷粉，眼波橫斜，這一眼過去，更要比梁京菁多出一截艷色來。

等他們離去，王昊問楚虞：“和梁京菁在一起的那個(gè)男人是誰？”

楚虞道：“吳桂荀，梁京菁的未婚夫?！?/br>
“未婚夫？”王昊道：“你和他關(guān)系很好？”

楚虞說：“和誰？梁京菁還是吳桂荀？”

王昊和她一齊向著山頂走，一面道：“你小心點(diǎn)吳桂荀，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duì)?！?/br>
楚虞回了頭，王昊的神情很認(rèn)真，眉頭半蹙，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她。楚虞明白上次綁架王昊做了什么事，但她恨不起來他，王昊和她一樣只是個(gè)孩子，怕事怕死，這沒有什么。

他們到了亭子，卻沒有在那里久留。因?yàn)轱L(fēng)寒的緣故，亭子四圍都罩上了屏條，屏條外還用玻璃封住了風(fēng)口，亭里坐臥處都鋪上了軟墊。梁京菁和吳桂荀之前來時(shí)讓人生了暖爐，就置在石臺(tái)下面，然而暖爐未熄，軟墊散落得四處都有，東一處西一處的褶皺凌亂，空氣里還有暖烘烘的一種氣味，任誰都猜得道這里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楚虞面薄，“讓人來收拾下，咱們?nèi)テ渌胤桨??！?/br>
王昊看見楚虞的神色，覺得有趣，故意說一句：“他們倆倒有興致?！?/br>
楚虞推他：“好了，不要在背后議論人家。”

王昊大笑，任楚虞將他推出門去。

王海榮帶著王昊離去，已經(jīng)是傍晚，梁家大門徹底關(guān)上，不再迎客了。梁京兆和楚虞坐在沙發(fā)上，梁京兆打開了電視，楚虞靠著沙發(fā)，忽然想到口袋里的東西，她將王海榮給她的未拆開的紅包遞給梁京兆。梁京兆也沒看一眼，“你拿著吧?！?/br>
吳素萍和田月坤也給了楚虞紅包，梁京兆早就說過，歸楚虞自己花用。

楚虞只好將紅包收著，晚飯后她到自己房間里，打開了這薄薄的紅紙包，里面只有一張紙，是支票。

楚虞掃了一眼，后面的零都數(shù)不夠的。

楚虞打開門，走到旁邊的梁京兆的房門前，先敲了門，“梁叔?！?/br>
梁京兆在里面，說：“進(jìn)來?！?/br>
楚虞開門進(jìn)去，這是她頭一次進(jìn)梁京兆的房間，比她的那間大了不少，臥室與小廳是完全獨(dú)立的，在拐角處還能看到一角擺著工藝品的架子，和一道書架的剪影。梁京兆從臥室那里走出了，問她：“怎么了？”

他剛換了衣服，一件浴袍松垮垮地系著，他看著楚虞，漫不經(jīng)心的。

楚虞將那張支票遞過去，“梁叔，這，還是給你吧?！?/br>
梁京兆并不驚訝，也沒有看那張支票，他問：“有多少？”

楚虞說：“沒細(xì)看，但實(shí)在太多了?！?/br>
梁京兆依舊道：“你拿著?！?/br>
楚虞堅(jiān)持：“我花不了這么多錢?！?/br>
梁京兆不說話，他在觀察楚虞的神色，半響，他從楚虞手中接過了這張支票，他對(duì)楚虞說：“你知道的吧？他是為什么給你這么多錢?！?/br>
楚虞低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梁京兆說：“知道就好。你去吧?！?/br>
楚虞轉(zhuǎn)身走出去。

梁叔是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吧？

年就這樣過去，元宵節(jié)后梁京兆便帶楚虞回了公寓。吳素萍的舊疾是季節(jié)性的，初冬時(shí)來，此時(shí)已經(jīng)輕緩了。梁京兆走時(shí)在玄關(guān)穿外套，吳素萍從樓梯上走下來，但也未上前來，站在樓梯口說了句：“我說的話你不要不當(dāng)回事?！?/br>
梁京兆將手伸進(jìn)羊絨外衫的袖子，抬頭對(duì)梁母笑了一笑：“年后比較忙，再說吧?！?/br>
吳素萍起了些氣：“不過是吃頓飯的功夫?！彼f：“至少王家的女兒是必須見的?！?/br>
梁京兆抬起來一只手，擺了擺，“好，好。再說?！?/br>
吳素萍不再說話，梁京兆轉(zhuǎn)過身去了，她便錯(cuò)開眼，只看著楚虞。

楚虞從她的眼里，看到了冰冷的嘲弄和恨。她從這一眼神里追溯著，想到了另外的人：梁京菁、田月坤，她們——梁家的這些女人，都用這樣一種眼神看過她。

楚虞低下頭去穿鞋子。來梁宅的那天，梁京菁在溫室里還對(duì)她說了另一番話，那話是朦朦朧朧的，意有所指，但又夾劍含針，刺痛得很。她這樣說：“我媽不讓我現(xiàn)在結(jié)婚，還不是等我哥？哪有meimei先成家的，我哥他老大不小了，”梁京菁的神情是絲毫不刻意的，她自自然然地道：“工作上也忙，總要有人照顧著——你——你年紀(jì)還小，我哥照顧你還來不及，他自己只有更辛苦了?！?/br>
楚虞并不知道梁京菁對(duì)她說這么些話是做什么，直到梁京菁說了：“我大哥的性格我也清楚，他不慣被人約束，你不要逼得他太緊，最好勸勸他，多考慮考慮這事兒?！?/br>
楚虞明白了，原來梁家人是這樣看她的，都認(rèn)為梁京兆是為了她，才不結(jié)婚的。

未免將她看得太高，又將她看得這樣臟。

肩膀上突然一沉，是梁京兆攬了她，向門外走。一面從衣架上抽下一條灰駝色的羊絨圍巾，一面走著一面纏在楚虞的脖子上，圍巾寬而長，到最后將楚虞的頭臉都埋了進(jìn)去，梁京兆低頭看了一眼，笑出聲來，伸出手，將楚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