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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柳的手中。王柳和蘇邑在過去徐福不在的日子里,配合得相當(dāng)完美,蠟祭沒有出過一點錯,頂多就是在蠟祭結(jié)束之后,咸陽的百姓們感嘆一聲,今歲竟然不是庶長啊……王柳對蠟祭流程早已是輕車熟路,但是因為這一年徐福恰好也在咸陽的緣故,所以在蠟祭之前,他親自前往了奉常寺。蠟祭禮服剛好送到了奉常寺,王柳將禮服拿起來,緩緩撫摸過上面的暗紋。徐福在一旁低聲夸贊道:“很好看。”王柳默默地在心底接了一句,是很好看,但是誰穿起來都不如徐福好看。過去是老太卜,他穿著的時候,半點也和“好看”扯不上關(guān)系,后來換做徐福,逐漸的便令咸陽百姓為之瘋狂了,就差將其奉若神明了。而自己哪怕是穿上禮服,德望不如老太卜,氣勢容貌又不比徐福。還真是被夾在中間,不上不下。不過這個想法也就只是一瞬間,畢竟如果沒有徐福的出現(xiàn),他怎么也不能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就能成為奉常,更能同蘇邑一起主持蠟祭。僅僅是這個,就已經(jīng)令奉常寺上下羨慕不已了。“有何不妥嗎?”注意到王柳怔然出神的模樣,徐福不由出聲問道。蠟祭事關(guān)重要,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何不妥才是啊。王柳回神,目光落到徐福的臉龐上,怎么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呢?王柳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太高興了?!?/br>徐福差不多猜到了他話里更深的意思。從前都是因為他不在,王柳才得以替代了他,而這一次王柳主持蠟祭的意義就全然不同了,他這樣才算是真正擁有了主持蠟祭的資格。徐福倒不是很在乎這個東西,王柳如今變了很多,比之從前已經(jīng)出色太多了,這不僅僅是他的卜筮能力,還包括他的性格。既然是這樣的王柳,徐福并不介意幫助他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yuǎn)。過去的王柳不值得,但是現(xiàn)在的王柳值得。“過去我不在咸陽,這次蠟祭,若有何不妥之處,定要告訴我?!边@是徐福難得如此耐心的時候了,王柳聽他說完之后,心底的感覺有些怪異。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說不出的茫然。“好?!蓖趿吐晳?yīng)了,隨后轉(zhuǎn)聲道:“那田味究竟是何來頭?他已經(jīng)好幾日接連往奉常寺而來了,開口便是要尋我。眾人都知他是秦國的客人,這才縱容了他,若非如此……”王柳皺了皺眉,沒有接著說下去。若不是因著這個身份,其他人早將田味趕出去,再羞辱一通了。這奉常寺中的人,可不會管那田味是個什么樣的人,有時候同行相斥,下手便不會有半點留情。想一想當(dāng)初的徐福,也正是這般過來的。“你樂意招待他,那便招待,若是不樂意,那就命人將他驅(qū)走就是?!毙旄B唤?jīng)心地道。王柳見他口吻極為不上心,心中已經(jīng)有了底。他自然是不待見田味的,也不懼怕田味,但他擔(dān)憂田味會是又一個徐福……得罪田味沒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得罪一個有前途的人。當(dāng)初他開眼得罪了徐福,不是就惹來了許多麻煩嗎?若是田味以后會受看重,王柳便不會下手,但若是田味根本無足輕重,那他就可以肆意下手了。“我知曉了,庶長可還有別的吩咐?”近日來,徐福的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他確實又變得嗜睡了許多,連卜筮也很難坐下來靜心地進(jìn)行了。徐福倒也沒有強(qiáng)求,現(xiàn)在他就囑咐王柳將最近幾月卜筮的信息都要送到他的面前。他雖然不能卜筮了,但是還有奉常寺?。∷荒茏尫畛K庐?dāng)個擺設(shè)??!王柳聞言,怔了怔,他只當(dāng)是徐福對他的考驗,便立即點頭應(yīng)下了。又檢查了一番蠟祭事宜后,徐福才緩緩離開。沒幾日,蠟祭到來。宮人將徐福的衣袍捧到了床榻前,徐福倚著床榻提起了衣袍,那衣袍上為緇色,下為赭色?!斑@是王上的吧?”這挺像是秦始皇畫像中,他身上穿的衣袍。只是這衣袍上少有花紋。緇色和赭色交疊,徐福覺得實在好看,但是他卻并不大敢去穿。秦國滿朝上下,就他一人如此殊榮……正想著,嬴政已經(jīng)走過來了,嬴政的衣袍已然換好,腰間挎著的還是他那把長劍。模樣英武威嚴(yán),光是站著那里,就讓人有種忍不住為之心顫的感覺。徐福這時候倒是隱約能明白李信的感受了。人好像本能地會對強(qiáng)者有一種欣賞的癡迷。就好比現(xiàn)在他看著嬴政展現(xiàn)出自己強(qiáng)大的一面,心跳竟然會加快,這對于徐福來說,真是太難得的感受了。徐福只能想,大約是因為嬴政的氣勢越發(fā)強(qiáng)盛了?所以才會引得自己……難以把持?徐福盯著嬴政的目光太過入神了,真正把持不住的那個人差點換成了嬴政。嬴政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喉結(jié),道:“換上,時間不多了。”因為徐福血糖低的毛病難以改善好,所以到了蠟祭日,嬴政便會盡可能地快速結(jié)束蠟祭,好讓徐福早一點進(jìn)食。徐福抓了抓衣袍,想到從前嬴政給他一塊兒準(zhǔn)備的黑袍,將他打扮得比秦國王室還像秦國王室。也沒什么大不了……穿就穿吧!徐福換上了衣袍,忽略掉嬴政袍子上的金紋,以及他高大的身影,那么他們二人的打扮就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一樣。宮人們小心地瞥了一眼,隨后便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緊接著又迅速低下了頭。嬴政又遞了一把佩劍給徐福,徐福驚異不已。這……佩劍只能秦王才能佩??!見徐福沒有伸手去接,嬴政便彎下腰,將那劍系在了徐福的腰上,徐福的目光就只能瞥見嬴政頭上的冠了,冠上的紋理落在徐福的眼底,像是一個小小的漩渦,徐福覺得有點迷眼。宮人們傻呆呆地看著這么一幕,腦子里別的想法都沒有,就剩下一句……十年了……吧?系好佩劍之后,嬴政才松手,直腰,抓住徐福的手腕,指腹還摩挲了一下徐福的手腕,“走吧?!?/br>徐福不自覺地反握住了嬴政的手腕,兩人這才踏出了宮殿。蠟祭流程徐福也已經(jīng)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這一次,他只管同嬴政走在一處就是了。就在他們走出宮殿的時候,徐福瞥見了不遠(yuǎn)處的田味。嬴政擰了擰眉,極為厭惡田味在此時跳出來打擾了他和徐福。田味并不自知,他還沖著嬴政的方向淡淡一笑,端著一派高人模樣,走了過來,“秦國蠟祭,不知田味是否有幸同觀?”“那田味先生便自己跟來吧。正好,也讓田味先生瞧一瞧,秦國的奉常該是何等模樣?!毙旄5雎暤馈?/br>嬴政壓下了將田味撕了的沖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抓著徐福便繼續(xù)往前走了。田味盯著徐福的背影險些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