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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近前時那人暴起、她反應不及,身后的人還能快敵一步。 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孟千姿屏住呼吸:未知比什么都可怕, 那兒要真是個螳螂人牛首人什么的, 她還不至于這么緊張。 越來越近了。 五步,三步…… 孟千姿終于看清楚那是個什么東西。 臥槽, 那確實是個人, 雙目半睜,面目慘白, 嘴唇青紫,一腿支地,另一條腿上蹬,左手蜷在腰際, 另一只手卻向半空虛張。 一般來說, 這樣的姿勢,是很難站穩(wěn)的, 即便能“金雞獨立”,也是暫時的,但這人之所以能站得穩(wěn)如泰山,是有原因的。 他被凍在了一大塊冰塊中。 這冰塊也并非無規(guī)則,確切地說,這冰塊是個長條的細圓柱形,彎彎曲曲,曲面并不光滑,但通體透明,所以隔得遠的話,根本察覺不到人體外頭,還凍上了冰。 雪霧還在飄,有泛白的雪粒粘在了冰柱上,將柱身沾得星星點點,孟千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往后招了招手,喚人過來:“你們過來看一下,這臉……認不認識?” 后頭的人不大會驅趕牦牛,索性跨出綴袋,小跑著過來看,頭兩個人看了直搖頭,后兩個卻幾乎同時認了出來。 “是我們的人!” “是史小海那隊的,失蹤的一個!” 八人隊,四具尸體,一個腦損傷,現在,又有一個凍在冰柱里的,算是找到六個了。 剩下那兩個,孟千姿覺得,非常不樂觀了。 不過,現在那兩個,已經不是重點了,景茹司和孟勁松帶著的那二十多號人,去哪了呢? 孟千姿環(huán)視周遭。 這兒還不是雪線之上,只是臨近雪線而已,也就是說,可能存在著大片裸地,之所以現在滿目素白,是因為雪崩之后,上頭的雪大量流瀉下來,把一切都給遮埋了。 其中一個山戶也想到了:“孟小姐,如果咱們的人是被埋了,光憑我們幾個,挖不來啊?!?/br> 孟千姿朝冰柱的下方看了看。 奇怪,這冰柱底部、不管哪個側面,都沒有積雪沖堆,也就是說,不是雪崩前在這兒的,但要說是雪崩之后有人抬來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地上沒留腳印不說,水凍成冰,這么大塊的體積,那重量,普通的成年壯漢,兩三人合力都未必能抬得動。 孟千姿忽然想起,那四具被斬成了兩截的山戶尸體。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斜上方暴起風聲,有眼尖的山戶悚然變色,脫口叫了句:“快躲開!” 人的反應自然是快的,幾個人就地向著兩側滾倒,然而孟千姿因為腿腳不便,整個人是鉆裹在綴袋中的,所以壓根看不到背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算看到,再去驅策牦牛,也勢必慢人一步。 萬幸的是,她因為一直綴吊在牦牛肚腹側下方,一般人換個角度是看不到她的,所以她并不是目標,對方應該是想砸倒那幾個山戶——頭頂上方傳來冰塊撞擊碎裂的聲音,那是又一根冰柱凌空擲來,部分撞到了立著的那根。 先頭的那根立時碎了大半,擲來的這根也失了準頭,擦著牦牛的后背,硬生生斜插進雪地里,但到底不是尖頭的,這斜插之勢只維持了一兩秒,就轟然倒砸下來。 這根里頭同樣凍著個人,孟千姿不用看也知道,那必然是自己人。 孟千姿的牦牛沒能受住驚嚇,倉皇亂跳,剩下的那兩頭也掉頭逃竄,孟千姿咬住牙根,先迎接這波堪比滾筒的顛簸,鼻端有腥臊氣息傳來,她忍著不適往外急瞥,晃動的視線里,有兩條長滿灰黃色長毛的腿一掠而過。 那腿如同rou柱,至少也是常人的兩倍粗。 而幾個山戶已經滾爬駭叫起來,有人大吼:“雪人!是雪野人!” 事實上,沒人見過雪人,都是聽說,但既然如此叫法,就說明來者必然是個龐然大物、符合雪人的一切傳言。 孟千姿一手抓緊綴袋,另一手在牛身上不斷結符形以作安撫,而不遠處,激戰(zhàn)已然開始,就聽到嗖嗖破空之聲不絕于耳,都是臂弩連珠發(fā)射,然而倉促之下,很難講究準頭,不少弩*箭走空,沒走空的,也大多招呼在雪人rou厚的肩背之上,大半箭身都沒于長毛之中,顯見能對它造成的傷害極小。 更何況,雪野人也不是死的,身形雖笨大,動起來并不遲滯,只須臾功夫,就竄到了其中一個山戶跟前,一手抓胳膊,另一手抓腿,作勢就要開撕。 那人沒命般嚎起來,邊上的山戶也顧不上可能引發(fā)二次雪崩了,張皇拔槍,就在這個時候,雪野人身后,忽然響起了迅疾奔沖的蹄聲。 是那頭最大的牦牛,低著頭,尖角朝前,不管不顧,拼命向著雪野人鏟沖過來。 這雪野人身形極壯,直立時差不多有三米高,但即便如此,體高接近它的一半、體重差不多有半噸的牦牛,也不是它能隨意小覷的,它隨手把抓起的那個山戶向著剩下的幾個人所在的方向掄砸了過去,與此同時,喉間一聲悶吼,轉身奮起雙臂,說時遲那時快,恰恰抓住了那牦牛的雙角。 這臂力,簡直叫人咂舌:疾進中的牦牛居然被生生控在了原地,四蹄在雪地上徒勞地抓踏。 就在這雪野人喉間逸出又一聲嘶吼,腰身扭力,試圖把這牦牛扭翻出去的時候,孟千姿突然從牦牛的肚腹下探身出來,另一手仍掩在綴袋之中,幾下沉悶的聲響之后,那雪野人滾翻在地,似是痛楚難當,滾著滾著,身下洇出大灘的血來。 原來,孟千姿隨著那牦牛一起顛簸時,就已經差不多想通了:她沒能聞到這雪野人的味道,這就說明,先前這雪野人是被雪給蓋住的,只能聽出大致的人數和方位,但不可能猜到牦牛身下還能藏著人。 她將計就計,留那幾個山戶牽制住雪野人的注意力,自己則趁機偷襲——臂弩對這種大塊頭的殺傷力不大,而綴袋是睡袋改制而成,內里的填充足夠厚實,她用睡袋盡量纏裹槍頭消音,探身出來時,直接對上雪野人下*身,角度相當刁鉆,足以保證子彈射入之后,直上肺腑。 雪野人還躺在地上不斷痙攣,周遭重又恢復了死寂。 孟千姿看手中的槍,忽然奇怪起來。 連自己這樣的都知道,為了避免引發(fā)雪崩,要在槍口包裹一定厚度的織物以消音,四媽是老西北了,不可能沒這覺悟——即便事出突然,這季節(jié),大家身上穿得都厚,想臨時消音,也是很方便的。 為什么不呢?回想那幾下槍響,真是響得肆無忌憚。 孟千姿心中一動。 難道說,景茹司一行,是故意開槍以……引發(fā)雪崩的? 雪流是從高處來的,想在雪崩來時存活,最有效的法子是找到高大的山石,躲在背面,這樣,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