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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那幾絲很細(xì)的、淡成了淺褐色的鬢發(fā)。 他輕聲說了句:“這樣,別人看起來,是不是跟在講悄悄話似的?” 孟千姿笑起來,耳根處慢慢泛了紅,正待說些什么,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個蒼老但又熟悉的聲音:“姿寶兒?!?/br> 孟千姿一怔,旋即轉(zhuǎn)頭,還沒看清來人,已經(jīng)脫口叫了出來:“大嬢嬢?” 江煉循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是高荊鴻,在山鬼里,她一定是特別的存在,一頭雍容的白發(fā),霜雪般凜冽,年歲如此之高,仍撐得起貴氣、精致和優(yōu)雅,她穿黑色的長呢大衣,領(lǐng)口處結(jié)了色彩鮮艷的絲巾,側(cè)身時,耳垂上掛下的珍珠耳鏈輕蕩,給脖頸間留下一抹珠光。 她真是出眾,哪怕容顏早已不年輕,哪怕皺紋爬上了眼角唇側(cè),身后的景茹司和孟勁松,以及所有人,都忽然黯淡。 高荊鴻笑著朝孟千姿點了點頭,又看了江煉一眼。 這一眼,風(fēng)急云卷,山高水長。 江煉回以一笑。 這一笑,不畏縮,也坦蕩。 高荊鴻既然來了,孟千姿自然就不得空了,更何況,山鬼眼下一堆白事待辦,江煉也不好去耽誤她的時間。 他一個人回了房,跟況美盈和韋彪閑聊,說起山鬼這頭大概要撤,況美盈皺眉:“韋彪的傷還沒好呢,這動來動去的,不合適吧?!?/br> 傷也分三六九等,江煉的傷在肩膀,這幾天跌打摸爬下來,他幾乎要忘記自己還帶著傷了,況美盈嘛,自然更不記得。 但韋彪的傷在肚腹,用況美盈的話來說:“肚子里頭那么多臟器,哪一個都是要命的,萬一養(yǎng)出個差錯,可是一輩子的事!” 所以,韋彪必須得躺著,連坐起身都不應(yīng)該,更加不可以舟車勞頓了。 江煉斜了她一眼:“人家山鬼走,你不用跟著走,只要交足房錢,你愛住多久住多久?!?/br> 況美盈恍然:“對啊,這一陣子老跟著他們一起,我都忘記我們可以自主行事了?!?/br> 自打江煉把箱子帶回來,她的心情就好得很,過往磨難都成了歷練,昆侖山也成了否極泰來的福地,她對韋彪說:“那我們索性再養(yǎng)兩周,等你恢復(fù)得好些了,再回家給太爺上香不遲?!?/br> 又看江煉:“你呢?是陪著我們一起,還是自己想……去哪玩?” 江煉含糊應(yīng)了句:“再說吧?!?/br> 中午,第一撥回撤的山鬼離開營地——營地不夠住,那么多人待著也是閑著,所以無關(guān)人等先走。 江煉站在門口,看七八輛車一溜長排、緩緩離開,心中騰起強烈的不真實感。 美盈在規(guī)劃著給干爺上香報喜的事了,山鬼開始往外撤人,在大家眼里,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可他怎么覺得,還差了些什么呢? …… 午飯后,那座氈房終于開了門,卻沒人出來,似乎開門只是為了透個氣。 后來,神棍探出身子,喊住一個過路的山戶,吩咐了些什么,那山戶大步流星地離開,俄頃折返,抱了一箱的便攜式氧氣瓶送了進(jìn)去。 又過了會,那個胖子曹嚴(yán)華出來了,臉色有點灰敗,鼻子緊貼住氧氣瓶的吸氧口,鼻翼大幅度地扇合,然后一屁股癱坐到了氈房門口的帆布椅上。 什么情況?收個兇簡而已,怎么跟打了敗仗似的? 幸好江鵲橋一直在那一塊溜達(dá),為江煉提供了借口,他抓了把草籽,裝著是過去投喂,路過門口時,往里掃了一眼。 除了神棍,每個人都有些精神不濟,木代一臉倦容,眉頭緊皺,伏在羅韌懷里,一聲不吭,炎紅砂坐在一邊,垂著頭,一萬三在幫她拍背,又遞了瓶氧氣給她,她似是連氧氣都嫌惡,一直搖頭。 還聽到神棍問羅韌:“要么,我跟這里管事的說一聲,把你們往西寧送?” 是收出什么后遺癥來了嗎?江煉不好逗留,徑直走到空地上,把草籽灑給江鵲橋。 曹解放也出來遛彎了,江鵲橋吃得很淑女,有姿有態(tài)。 曹嚴(yán)華吸了會氧,大概是覺得無聊,跟他搭話:“哎,小兄弟,你那雞……什么雞種啊?” 江煉撫了撫江鵲橋的小軟背:“雪雞,你們那個呢?” “山雞,野山雞,我從打野味的小販那買的,可不是買來吃啊,我買它的時候,它瘦著呢?!?/br> 江煉笑,這胖子挺有意思,自己只隨口問一句,他嘰里呱啦答這么多。 他指了指曹嚴(yán)華手里的氧氣瓶:“你高反?。课铱茨阍缟线€挺適應(yīng)的?!?/br> 曹嚴(yán)華有氣無力,大概是覺得解釋了他也不懂,于是沒往下說,只喃喃了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br> 說話間,神棍急急出來,大概是要去找人,一眼看見江煉,樂得抓人跑腿:“小煉煉,來來,幫個忙?!?/br> 邊上的曹嚴(yán)華眼睛一亮:“呦,小字頭的,棍哥,自己人哪?” 神棍懶得跟他廢話,把江煉拉到一邊:“你幫我去找找孟小姐,或者哪個姑婆都行——山戶不是要下去嗎,安排兩人,送我朋友出去,順道把他那車也開出去?!?/br> 江煉皺眉:“這才見面……這么快趕人?都沒好好吃頓飯呢?!?/br> 神棍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想啊,我跟你提過沒有,兇簡上身,是有個好的……副作用的?!?/br> 原來,這兇簡在迷惑人心智的同時,會使人肢體強健,通俗點說,體能是之前的好幾倍,偶爾受點傷,都能立馬痊愈,連疤都不留。 羅韌他們引兇簡上身之后,這“副作用”也自然顯現(xiàn),毫不夸張,跟普通人一比,那就是“超人”,連一萬三這樣不走武學(xué)路線的,都能單挑好幾個不變色。 幾年下來,他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有了錯覺,真把這個“超人”的自己當(dāng)成真實的自己了,所以,曹嚴(yán)華才會嘟嚷什么“和兇簡處出感情來了,怪舍不得的”。 江煉懂了:“現(xiàn)在這兇簡一收,他們的體質(zhì)瞬間回去了?” 神棍垂頭喪氣:“可不嘛,本來這種抽離就挺煎熬的,我估摸著多少都會病一場,更何況還是在高原,高原你懂的,氧氣稀薄,生存環(huán)境又比較惡劣,他們真是瞬間……個個都不舒服了,羅小刀說,車都不想開了。他們長住麗江的,西寧的海拔跟麗江差不多,我想著,送他們?nèi)ノ鲗?,會好點?!?/br> 這是真的,江煉點了點頭,正要跑這一趟,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怎么……收的?” “這容易啊,當(dāng)初兇簡是融在血里、他們又把血分注進(jìn)身體里的,這么些年,身體像個堅韌的囊,偶爾受傷也不會流血,也就是說,兇簡是很牢固地被困住的?!?/br> “但是有七塊獸骨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原裝的——我讓他們割破手掌,依次摸過七塊獸骨,嗯,我還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