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為你的家人陪葬嗎?”梅疏影堅毅俊朗的面容有一瞬間的灰敗,看見那截褪色紅繩時一絲隱忍的痛苦色浮出在瞳孔深處,嘴巴張了張,幾經(jīng)掙扎,終是發(fā)出沒有任何聲音。“十年了,我在你的身上找不到梅子的影子,我也不再是當(dāng)年弱小的乞丐秋兒了,秋兒喜歡梅子,秋鳳越卻是拿梅疏影當(dāng)朋友,如果是這樣……”,秋鳳越驀地抬起頭來,水光斂艷處,決絕森然,“梅疏影和秋鳳越將會是永遠的朋友,可是我留著紅繩,心里不甘心,如今我來找你,只是想知道你打算給我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秋鳳越松開梅疏影的褲角,慢吞吞爬起來,把紅繩抵到他的鼻子前,黑亮的眼睛里像是點燃了一簇火。梅疏影啞然,凝視著他瞳孔中倒映著的自己錯亂的臉,半晌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冷寂的墓室里響起,顯得薄涼:“十年前,梅子與秋兒緣起情生,梅家滅門之后,梅子與秋兒殞,梅疏影與秋鳳越生,緣終情滅”,梅疏影看著自己的手拿回了那截紅繩,焚燒殆盡的內(nèi)心終于成灰,“秋鳳越,你是我梅疏影永遠的朋友,此生不悔”。如同宣誓一般,天地為證,日月可鑒。秋鳳越的身子不為所察地抖了下,震驚、遲疑,嘴巴動了動,像是徒做死亡前的掙扎一般道:“其實你不用……也可以……的,你回答這么干脆,真的不會后悔嗎?”“不會后悔,其實早該如此。該斷不斷,反受其亂,你我本就是朋友的宿命。如今話說清楚了,也好”,梅疏影突然直視秋鳳越的目光,眼神銳利如手中的孤雪劍,語氣堅決:“如果有下輩子,我絕對不會再犯當(dāng)年的錯誤,絕不允許”。說罷繞過秋鳳越離開,不曾回頭。本就無法回頭,當(dāng)年書香世家梅家為一己私立摻和了江湖爭斗,一夜間被屠殺滿門,從街頭巷尾無意中聽到消息的秋兒翻進梅家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死拉硬拽救出了朋友梅子,兩人死里逃生。梅子卻大受刺激,遷怒秋兒,甚至持劍砍傷幼小的同伴,自此兩人之間心生間隙。就在百年前,白觀與蕭雪歌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被人挑撥離間,白觀圈養(yǎng)了蕭雪歌為床上禁臠,事后兩人和好,蕭雪歌富可敵國權(quán)傾天下,白觀則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守護,然后兩人再無故事。秋鳳越扭頭看著寒玉棺里冰冷的尸骨,身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側(cè)腰處的傷疤越發(fā)隱隱作痛,被他砍殺的場景歷歷在目,那么疼那么痛,秋鳳越突然仰起頭捂住自己的眼,一絲顫抖的哽咽流泄出來,不似人聲:“我給過你機會,你不要……是你不要的,不能怪我”。梅疏影離開時不曾知會他人,蘇吟卻偏偏看出了端倪,大晚上前來送行。“我要出趟遠門,不知道要多久回來,你也不用擔(dān)心。就此別過!”“出去走走也好,這里我脫不開身,你倘若回來了就到古蘭王城找我們,王城那么小的地方總能遇到。”于是梅疏影孤身一人踏上了寰朝的國土臨行前蘇吟特意送了他一張□□以防不測,然而梅疏影一路走來并未看到通緝他們的皇榜,雖然疑惑卻并無探究的念頭。梅疏影尋訪故地,當(dāng)年梅家被滅門屬于江湖仇殺,官府匆匆結(jié)案未曾細究。如今梅家莊園早已荒廢,梅疏影身處其中,找不到任何一處與記憶中重合的影子。寰朝九皇子舊疾復(fù)發(fā),帝王張貼皇榜尋求能人異士,大街小巷一時間議論紛紛,連宮廷御醫(yī)都束手無策的舊疾還有誰能醫(yī)治得了?不少民間巫醫(yī)躍躍欲試進了皇宮都再也沒有出來。梅疏影心念一動,便動身去了帝都金闕。梅二當(dāng)家“離家出走”的消息不脛而走,秋大當(dāng)家悵然若失,整天爛醉如泥抱著酒壇度日。蘇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就隨他去了,倒是雪姬經(jīng)常陪著他,無憂不知為何一直被蕭慕白等人圍追堵截經(jīng)常好一陣子見不到人,突然出現(xiàn)了也是使鬼點子支開雪姬不讓他們相處。災(zāi)難過后的有匪島村民也從中得了不少樂子,大家整裝待發(fā),總算到了古蘭的王城蟠龍,期間居然意外遇到了老爺子、虎子等人,他們居然被安置在一方城隅安然無恙,一時間又哭又笑,生活有了念頭,也有了盼頭。老爺子的身子骨不比從前,經(jīng)歷了這么多反倒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一把老骨頭只管著享清福了。“劍客出了趟遠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等有匪島的事徹底了了,我也要出去一趟,老爺子您的身子骨可得撐著點兒,可得等到我們仨一起給您老兒送終的那天”。蘇吟說這話的時候天氣剛剛轉(zhuǎn)涼,老爺子裹著一層又一層躺床上陪小孫子玩兒,秋鳳越抱著壇酒進了屋里,眼睛紅紅的。帝都金闕盡是繁華處,仙人閣與錦樂坊并稱雙璧,梅疏影本就是隨意走走,便進了仙人閣。仙人閣的首席上一青衣男子正捧著一盆蘭草修剪,眉目清俊,看到梅疏影進來,趕忙抱著蘭花迎上去,一臉歉然道:“仙人閣今日休沐,不待客。公子可否明日再來,怠慢之處,還請見諒”。男子眉目之間頗有幾分秋鳳越的神韻,梅疏影不免多看了幾眼,才道:“告辭”。這幾眼看在男子眼里,神色越發(fā)冷了幾分。仙人閣雖然以“舞”驚城,但也有你情我愿的皮rou買賣。不少人愿意一擲千金換得良宵,但凡你情我愿,仙人閣也從不干涉。梅疏影多看了幾眼男子,其中冒犯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梅疏影察覺到男子的慍怒,更離開得干脆,哪知剛邁出仙人閣,一白衣絕艷的男子堵住了他的路,勾唇間正若春風(fēng)中牡丹芍藥花開嬌艷,玉蕊吐芳。梅疏影稍一晃神,暗嘆冤家路窄。馬車上很快又下來一個蒙有白紗的錦衣男子,清冷的嗓音不似真實,分明給人疏離遙遠的感覺:“七哥,怎么了?”“無事”,白衣男子唇角含笑,拉住胞弟的手,“只是這位公子瞧著眼熟,九鳶覺得呢?”隔著一層薄薄的□□,梅疏影懷疑對方看出了破綻,可是不至于猜到自己的身份。來者不善,梅疏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沒有做聲。“確實看著眼熟”,那個聲音里透露著愉悅,像是沉郁的水流突然歡快起來,“仙人閣今日休沐,公子來得不是時候。若是悠閑得空,可讓枕秋收拾幾間閣樓,公子權(quán)當(dāng)歇腳”。梅疏影只得道:“公子才是客氣,只有我一人而已,不敢打擾”。這時有小廝擁著之前的青衣男子迎出來,白衣男子嘆了口氣,像是一下子困倦的模樣,強撐著眼皮道:“這位是仙人閣管事的,枕秋,你倆打個照面,下次來的時候你可要仔細招待,切勿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