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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十分明顯地在強自鎮(zhèn)定:“明日何時回?”樓越避開勾陳的問題不答,勾陳心里的疑惑騰地爆大,勾陳狠下心再探:“事情處理不順的話,也可能要后日才能回來,也可能要更久,若一時回不來,我會給你傳信……”“叭”顫抖的筷子掉到桌上,砸碎了幾塊碟子。“紫華,你別走!”樓越忽然慘然道。勾陳想:完了!師徒契很可能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斷!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正文第二十四章斷師徒契]第二十四章斷師徒契斷契,若樓越要死要活,哪怕比之前自斷筋脈或沖撞邊界更激烈,勾陳都有辦法把樓越拉回來;或者神神叨叨意志消沉,勾陳的也可以清心凝志。偏偏是這種……不肯面對,自我催眠的反應(yīng)最可怕。照樓越現(xiàn)在的情反應(yīng),青華斷師徒契很可能在一個月以前,這一個月多樓越?jīng)]有半點癥狀,他藏的如此好,把自己催眠的有多深?太可怕!勾陳使勁回憶也想不起一個月前樓越有什么異常之處,難道說樓越早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一早就給自己設(shè)置了防備的催眠模式?想到這個可能性,一股致命的涼意從腳底爬到頭皮。若非……若非今天勾陳突然說要走,樓越就會一直把自己催眠下去,直到再也醒不過來。倘若那樣,樓越也就廢了!別說解情劫,更別想飛升了,整個人都要廢了!勾陳嚇出一身冷汗,好在樓越自我催眠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他還來得及解救。勾陳握住樓越的兩肩,使勁搖樓越:“你看看我,我不是紫華,我是陳武?!?/br>樓越抬眼,兩眼空洞蒼白。勾陳一驚一痛,內(nèi)府泛濫成一片苦海。勾陳一咬牙,指尖凝上真元,對著樓越眉心的胭紅樓印點下去。樓越眼里忽然風(fēng)云大變,一會烈日當(dāng)空,一會烏云密布,一會傾盆大雨,最后回到一片碧空如洗。勾陳一遍一遍叫樓越的名字,開始是急切的,漸漸慢慢下來,輕下來,低到像母親對孩兒的低哄。“樓越,樓越,你快醒過來!”“小越,小越,我是陳武?!?/br>“小越,小越,你快起來做飯,我都餓了?!?/br>“小越,小越,你不做飯,別的東西我都吃不下……”說是哄,不自覺就帶上了自己的心意:你快醒來,你不醒來,我茶不思飯不想。勾陳一邊哄,一邊配合念著。勾陳不能讓樓越睡著,他一直一直在和樓越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午飯早涼透,月上東天。鎮(zhèn)海崖上一片漆黑。崖上的石桌旁有兩個人,一個人支著另一個人。只聽得一個陽剛又溫柔的聲音在不斷念著繁復(fù)晦澀的經(jīng)文,聽久了又像唱小曲似的,渾厚的男聲唱夜里的小曲原該很別扭,而這人唱得溫柔又耐心,竟一點也不違合。尤其是還夾這兩聲輕喚:小越,小越。在夜里聽來,特別像情人間的低喃。“小越……小越……”忽然有人應(yīng)了一下。很輕的聲音,像夜風(fēng)扶柳。勾陳,聽到了。巨大的驚喜把勾陳砸得一激靈:樓越意識醒轉(zhuǎn)回來了!之前樓越暈過去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明天何時回?”此時,樓越的意識醒轉(zhuǎn)回來,勾陳接上當(dāng)時的對話,低低地回應(yīng)道:“我陳武不走了,你放心。”一直拽著他衣袖的手終于肯松開,僵硬的身體緩緩放松,樓越睡著了。那個頑固到對自己刻薄要命的樓越,那個從小勤奮修練即使受傷也不肯休息的樓越,那個成年后每天都如同戴著枷鎖的樓越,此刻,從肩開始,一節(jié)一節(jié)放松了身體,在他手指離開勾陳衣袖之時,勾陳一撈,把樓越的手攥進(jìn)了手掌里。他從未與人做過如此親昵的舉動,卻仍然不夠,他忽然猛的一下把樓越摟進(jìn)懷里。那個素日一身硬鐵般盔甲的樓越軟軟地任他抱著。心疼,從未有過的心疼。這一抱,就是一夜。凌晨,勾陳輕輕放開樓越,動手寫了一封很長的帝書。收信人依然是長生天帝。帝書的內(nèi)容是一長串靈寶的名錄。長生天帝那人又懶又貪,從前沒少順勾陳東西。勾陳不像青華那樣是個生來靈寶滿倉,有個富有三界的爹。雖然勾陳的爹是周御國王,母親是斗姆元君,說起名號,也是三界里了不得的大人物,但他有八個弟弟,作為長兄,但凡有些好東西,他從小都是先讓給嗷嗷待哺的弟弟,所以雖然他是天帝,但手頭上從來未見有天帝的寬松。他一萬多年來好不容易攢出來的像樣的家底,但凡曾被長生點過名字的,這回都寫到名錄上去了。交出半副家底,勾陳只為再換長生天帝的五日代勞。天上五日就是地上五年,他有信心,再有五年,能把樓越教到飛升成仙。“此子命帶仙根,情劫阻仙緣?!敝灰镜綐窃斤w升成仙,事情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了!這一回長生天帝的回信來的也很快,勾陳打開,又是只有一個字,卻不再是懶洋洋的筆力,而是興奮的龍飛鳳舞——成!樓越醒來后,目光隔了很久才找回焦距。勾陳就守在床邊,見樓越醒來,說了一句“你醒了”,遞過去一碗水。樓越就著喝了。人還是木木的。勾陳很耐心地跟他說:“你睡了一個多月,老樹精天天來看你,山神日日送來清露,連龍云驕都來守了你半月。你睡著時,越海的魚蝦都沒了精神,海浪都拍不出水花……”勾陳能想到的可以安慰樓越的東西,大概只有越風(fēng)山的山水四季了。樓越靜靜聽著,良久,終于說話。“我愛上了自己的師傅?!?/br>“報應(yīng)不爽,師傅不要我了。”“我是不是特別齷齪?不顧倫常,不尊師重教……”勾陳聽得一驚:不會還沒醒吧?!勾陳伸去又要去搖樓越,手差一點就慣性的要把人摟過來。這一個月,勾陳幾乎日日抱著樓越。勾陳有些僵硬地把手縮回來。樓越?jīng)鰶鼋兴宦暎骸瓣愇??!?/br>既能叫他陳武,說明醒了。勾陳應(yīng)了他一聲:“我在?!?/br>樓越失魂落魄:“你看不起我罷?”勾陳莊重答:“不會?!?/br>樓越悲涼:“被師傅拋棄,像我這樣的徒弟很丟人罷?!?/br>“從前我說要改姓紫,紫華說我數(shù)典忘宗,我當(dāng)時就該明白,不敬宗師是要受報應(yīng)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