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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yán)重的,給你發(fā)照片!”我連忙低頭看他的腳,他蹺著二郎腿,兩條長腿晃得老高。我見溫小花還真發(fā)了張照片過去,狐疑地喊他:“溫凡?”溫小花耳朵一動,轉(zhuǎn)過頭看見我,霍地站起來:“魏天?你怎么來了?!”我說是許教練給我打電話的,說曹cao曹cao就從急癥室里出來了,原來躺病床的人是籃球隊正選后衛(wèi)王建東同學(xué)。令我欣慰的是并沒有什么打架斗毆事件。這天補課吳晨缺席了,溫小花就像中了彩票,心情愉悅地幫另三人訂正完試卷,補課結(jié)束后王建東和溫小花同路,兩個人就一起走了,追地鐵的時候王建東不慎從樓梯上摔下來,當(dāng)時他是跑溫小花后面的,這一摔直接把前面提著書包飛竄的溫小花撞下去摔成了大馬趴,這個馬趴并沒有對鈦合金的溫小花造成傷害值,反倒是倒霉的王建東同學(xué),從溫小花□□一樣定住的后背上一顛,徑直滾下了樓梯……溫小花流著鼻血從臺階上抬起頭,見王建東蜷在樓梯底下吃痛地叫喚,急忙跳起來,把人扛上背送去醫(yī)院,自己還飆著鼻血都沒管。還好王建東只是扭傷了腳踝,別處蹭破了點兒皮,沒有大礙,但腳傷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肯定是無緣兩周后的比賽了。吳晨聽完就進(jìn)急癥室看望好友了。我低下頭,見地面上斷斷續(xù)續(xù)滴著血,急癥室的地板上也有不少,溫小花衣服的胸口上也沾著血,可見溫小花把人送來醫(yī)院后都沒顧他自己,而是忙前忙后地把王建東安頓好,才坐下來寂寞地卷著紙巾塞鼻孔。我看著急癥室里的吳晨和王建東,心中憤憤不平,我家溫小花對你們那真是不錯的,你們怎么就不能對他好點兒?雖然他這個人平時是愛拽得二五八萬的,但那又不是因為他是天才,瞧不起凡人,我打賭就算他天生是個蠢材,每天也照樣這么拽得二五八萬的!這就是溫小花啊,投胎成一頭豬,他不也得拽拽地哼哼??!溫小花的微信上還貼著王建東腫得老高的腳踝,等了半天也沒等來溫mama的回復(fù),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識破了這不是自家煩人兒子那煩人的腿。溫小花刷著微信,悶悶不樂地托著腮。不一會兒連談戀愛的趙傅都趕來了,后面是緊跟著趕來的籃球隊另兩位正選。我環(huán)顧四周,還不到十分鐘的工夫,籃球隊正選候選們就全到齊了,大家圍在王建東身邊噓寒問暖,黑壓壓的人頭罩在王建東同學(xué)頭頂,頗讓王同學(xué)受寵若驚。我找了個隊友,問他誰通知你的啊,答曰:“溫凡啊!”我又偷瞥章隆的手機,螃蟹軍團的微信群里溫小花發(fā)了條驚悚的“我進(jìn)醫(yī)院了!”還配了個精挑細(xì)選的爾康表情:我真想大哭一場。等建東同學(xué)的父母趕到,我們這群臨時家屬也終于可以撤了,走出醫(yī)院時浩浩蕩蕩一幫人,好像在拍校園暴力電影。臨別前吳晨忽然喊住溫小花,支吾了半天,說了聲“謝謝”。溫小花鼻孔里插著兩管紙,昂著下巴說我不想聽你說謝謝,你要真想謝我,就叫我一聲“溫哥哥”吧。我心說這話你也說得出來,不怕玩脫?我滿以為吳晨要炸毛,哪曉得他憋了半天,楞是喊了聲“溫哥哥”!連溫小花都愣住了,下巴“咔噠”彈得老開。后來坐出租車回去的路上,溫小花掏出手機,按下播放,手機錄音里立刻傳出那聲新鮮炮制的“溫哥哥!”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錄的!溫小花來回聽了N遍,幽暗的出租車?yán)锘仨懼鴧浅恳宦曈忠宦暋皽馗绺纭保裨诳迒?。最后溫小花托著個下巴,遺憾地說:“早知道讓他叫溫爺爺了。”這人骨子里就是個壞胚子!關(guān)于打電話四處召喚人來扎場子這件事,后來我也拐彎抹角地問他了,溫小花說急癥室那兒誰不是一溜家屬陪著啊,就王建東孤零零一個人,我看他可憐,想讓他感受一下集體的溫暖。想感受集體溫暖的人是你吧,我心想,但沒有拆穿他。一想到那個時候,溫小花站在急癥室外火燒屁股一樣八方報信,“XXX嗎?王建東出事了!”“喂許教練,我進(jìn)醫(yī)院了!”“吳晨告訴你個壞消息,建東出了地鐵禍!”“趙傅啊我流了好多血!”……一股腦地報完信,又安靜地坐下來,繼續(xù)看家屬陪伴病患的身影,我就好像看見一只淋了雨的大號松鼠,默默地蹲那兒。溫小花是天才,從小他爸媽就沒怎么管過他,他爸媽也是大忙人,一年到頭飛來飛去,飛走時就把溫小花托管給奶奶、外婆、姑媽、姨媽,每次溫小花被托管回來,都會換一身行頭,有時穿得像福娃,有時曬得黑黑的燙一頭小卷毛,個別時候還扎個沖天炮,風(fēng)塵仆仆地提著行李,掛著一張生無可戀的小臉。溫爸爸溫mama平時對他也是管吃管住管打就是不管玩,游樂場這樣的地方溫小花還是自己攢錢去玩的,像云霄飛車這么驚險刺激的玩意兒那簡直就是溫小花的夢中摯愛啊,但是游樂場規(guī)定云霄飛車沒有父母陪伴小孩不能單獨玩,溫小花就只能站在入口門欄外,抬頭目送云霄飛車載著驚聲尖叫的人們呼嘯而過,人工刮起的風(fēng)把他的小劉海一會兒吹到這邊一會兒吹到那邊,那小模樣,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老讓人心疼。他有時也會裝成別人家的孩子企圖混進(jìn)去,結(jié)果每次都被工作人員提溜出來,往門欄外無情地一擱。溫小花在游樂場認(rèn)爹認(rèn)媽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聽馬勉說,上初中后溫小花還特意和螃蟹軍團去游樂場圓過一次夢。云霄飛車上上下下顛著個兒,螃蟹軍團全程激動地嚷個不停,只有溫小花失望極了。我懂,以他那時生理和心理的狀態(tài),這個云霄飛車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夠大,不夠刺激了。就這樣溫小花的其中一個夢“啪嚓”一聲破滅了。不過沒關(guān)系,溫小花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夢想。想到這個我又想起另一件事。小時候螃蟹軍團從章隆到馬勉都生過好幾場病,就溫小花一個人仿佛被注射了無敵生化病毒,百毒不侵,所以就連生病這件事,有段時間也成為了他的夢想。那時候溫mama牽著溫小花出門買菜,和街坊鄰居嘮嗑,聽說誰家小孩又生病了,每當(dāng)這時溫mama就會特別自豪地說:“說來也怪,我家溫凡長這么大從來就沒生過病,我和他爸私底下都管他叫阿凡達(dá)!”苦力溫小花提著番茄和雞蛋,聽老媽和鄰居阿姨吹噓著自己是外星人,手都酸了。螃蟹軍團生病時溫小花經(jīng)常逃課去看望,趴在窗戶那兒磕著香瓜子陪病號聊天,問你怎么生病的???馬勉說自己淋了雨,溫小花就“哦”一聲,隔了幾天故意把傘落家里,淋著雨哼著歌兒上學(xué)去了。雨他是淋夠了,然而沒有感冒,沒有發(fā)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