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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板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br> 景一心里感激裴州,舉起相機拍了很多照片。 這份工作沒有王叔定說的那么輕松,他一個人在這二三百公里外的荒僻里很孤獨,是刻入骨髓的孤獨。每踩一梯,他也許就是踩在生與死之間。這里沒有網(wǎng)絡(luò),座機只連通著林業(yè)局的電話,他三個月回一次家,在下雨時才敢離崗,每天只呆一晚,第二天必須出現(xiàn)在他的塔上。 高處視野遼闊,景一望著沒有盡頭的森林問:“如果一直不下雨,想家的時候怎么辦?” 王叔定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那里全是森林的綠,景一望不到盡頭其他顏色。 他笑:“我老婆孩子就在那個方向,多看幾眼就好了。” 下塔準備離開時,裴州將車子上帶的糧油提進集裝庫房里,王叔定忙說自己來,又感動地說他們太客氣了。 上車之前,景一忽然想起:“要不要用我的手機給你老婆打個電話?” 王叔定眼里有光:“可以嗎?” “當(dāng)然?!本耙荒贸鍪謾C,才發(fā)現(xiàn)沒有信號。 王叔定笑了笑:“這里就是沒有信號的,還是算了吧?!彼鋈幌肫鹗裁?,問裴州,“裴英雄,你們來時路上有遇到什么大型動物嗎?” 裴州稍怔:“沒有,有野生動物在大望嶺出沒?” “我也不確定,我是一兩個星期前看見一回,是在望遠鏡里瞧見的,模糊的一團,一眨眼就跑過去了,看著像熊?!?/br> 裴州略沉吟:“大望嶺應(yīng)該不會有熊出沒,如果有早就應(yīng)該接到消息?!?/br> “也是,你們回程注意安全!” 他們的越野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駛?cè)雭頃r的路。 像子山村的熱情村民一樣,王叔定仍久久佇立,直到后視鏡里的身影越變越小。 景一想不明白:“守林人工資有多少?” “月薪不到四千?!?/br> “他為什么愿意做這份工作?”這里沒有網(wǎng)絡(luò),沒有電視,甚至連一份報紙和書刊都沒有。因為只要稍微分神,也許哪處森林里起的火星便燃成了大災(zāi)。景一無法想象一個人每天面對著沒有盡頭的森林樹木會孤單寂寞成什么樣。 裴州開著車,說起:“應(yīng)該是在八年前,大望嶺發(fā)生一起火災(zāi),守林人被燒死了,消防救了徹夜才滅掉山火。后來沒有人再愿意當(dāng)守林人,是王叔定主動說他愿意來守林?!?/br> “他的大兒子在兩歲的時候被新年的爆竹意外燒死,也許守護一座森林就可以守護成千上萬個家庭,也許知道那種痛,所以不想別人嘗。我們來時的一百公里全有樹木,誰都無法估量火星在狂風(fēng)下會飄向什么地方,這些年因為王叔定的第一手消息而撲滅的山火至少有十場?!?/br> 景一被震撼到失去語言。 裴州看了眼她:“知道稿子該怎么寫了吧?” 她重重點頭:“我知道?!?/br> 車子駛遠些,手機有些信號,裴州給袁津打電話:“讓車等在無人區(qū),我兩個小時后到。” 景一問:“您要乘坐別的車嗎?” “開到無人區(qū)就沒油了?!?/br> “啊對,是我大意了?!?/br> 裴州擰小了空調(diào),他剛才在塔梯上等待時衣服早已經(jīng)濕透,這會兒空調(diào)透過濕衣服打在身上有些冷。 景一留意到,說:“我來開車,您換一件衣服吧。” “行。”裴州將車開到一塊平地,望了眼不遠處開滿野花的草地,“那里風(fēng)景不錯,你可以下車拍些照片。” 景一拿著相機下車,正好也可以將空間留給裴州換衣服。 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五顏六色,她蹲下身拍了微距特寫,又換成長焦鏡頭拍下這樣遼闊美麗的風(fēng)景,其實如果帶廣角鏡頭更適合這種大場景。 她回頭遠眺見裴州已經(jīng)換好衣服朝她走過來,笑了下,沖他端起相機拍了張照片,又將焦距拉伸到100mm。 畫面中,樹林里飛起鳥雀,景一調(diào)整聚焦點,忽然被沖入畫面的一頭棕色動物驚住,好像是棕熊? 棕熊嗅到人類的氣息,直奔著他們這頭跑,鏡頭里這只動物體形健碩,氣勢兇狠! 她沒心思去想這里怎么會有棕熊,失聲喊:“裴總快上車!” 裴州回頭看清身后時,棕熊已經(jīng)離他們只有十幾米遠,以他的速度無法跑到車上,而景一更不可能跑得掉。他想也沒想大喊一聲沖向一側(cè),奔向了另一邊。 棕熊朝他狂追。 景一失神,裴州在引開棕熊! 她安全了,他卻跑不過那頭熊,和棕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她從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時刻,甚至第一次真實地聽見棕熊的吼聲,是嘶啞的,長長劃過,像帶著鋒利的鋸齒。心臟里全是恐懼,她瘋一般沖向車子,踩轟油門沖向那片開滿野花的草地,狂按喇叭。 棕熊聽到汽車聲音回頭尋找聲源,發(fā)現(xiàn)越野車這個龐然大物改變了攻擊方向,朝車沖來。 景一心臟劇烈跳動,望著離她越來越近的棕熊,倏然踩下剎車。她不敢真的撞上去,她只想幫裴州引開危險。 砰一聲響,棕熊自己撞過來,車身劇烈晃動,棕熊尖利的牙齒就露在車門外。 棕熊好斗,為了領(lǐng)地可以趕走狼群和山獅,這是她從前在書上看到的。景一很害怕,她飛快倒車,轉(zhuǎn)彎,疾馳著沖向和裴州相反的方向。 她現(xiàn)在還無法讓他上車。 她幾乎用盡全力大聲喊“去路口等我”,可是車窗緊閉,裴州根本聽不見。 她已經(jīng)成功成為棕熊追逐的目標,身后裴州安全了。 可裴州更加緊張,他瞇起雙眸望著越開越遠的汽車,轉(zhuǎn)移方向跑去山路上。 他沒聽到景一的聲音,但是清楚她想干什么。 她必須先將棕熊引到一個和他相反的方向,然后再以動物追不上的車速開車回來找他。 他不知道她車技到底怎么樣,能不能被棕熊追上,他的越野車性能強,邁速快,她只要膽子大一點應(yīng)該可以逃脫這次的危險。 可她膽子夠大嗎? 耳邊風(fēng)聲獵獵,裴州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刻不敢停。 風(fēng)聲里劃起一道汽車的喇叭聲,越逼越近,他停下,車頭爬上山坡緩緩入眼,景一真的開過來了! 車子遮擋了后方,裴州看不見棕熊有沒有跟上來。他沉住氣站在道路右側(cè),目睹景一減速,大腦計算邁速。 景一推開副駕駛車門,車子沒有停,他仿佛跟她心有靈犀,知道她已經(jīng)減速到多少邁,避開車門,大步追上,閃身跳進車里,迅速關(guān)好車門。一氣呵成。 景一手腳都在顫抖,剛才后視鏡里還有棕熊的影子,她在顛簸的山路上已經(jīng)開到極限才和那頭危險的動物拉遠距離。她不敢停車,也不敢開口,連呼吸都是發(fā)顫的,但看到裴州平安心里終于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