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信服了。

    聽上去不可思議，但人都喜歡捕風(fēng)捉影，茶余飯后聊的根本不在乎真相，尤其是那些曖昧不清的緋聞，最能吸引大規(guī)模的注意力，況且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顧旻出道至今沒什么感情糾葛，一朝爆出有金主，那就不叫緋聞而叫丑聞了。

    他正在制作專輯，錄歌錄到頭痛沒精力理會其余的事，這時候整他還真是掐準(zhǔn)了時機(jī)。

    “小旻，你說話??！”樓陌見他一言不發(fā)，急得在屋里來回踱步，恨鐵不成鋼地說，“我怎么就攤上你這個不愛說話的祖宗！”

    顧旻站起身，慢慢地把那些照片收好，裝回信封：“不用擔(dān)心了樓陌姐，他只是想威脅你而已，根本不敢發(fā)出去?！?/br>
    樓陌：“??？”

    顧旻冷靜地跟她條分縷析：“不發(fā)給秦總，因為他知道秦總不會當(dāng)回事，反而落下了把柄。你會擔(dān)心我，肯定要叮囑許多，從而對我也是個打擊，更甚于影響到我和陸先生。并非想曝光，而是要我自亂陣腳。你要是實(shí)在擔(dān)心，我……”

    正說到要緊處，顧旻的手機(jī)卻在兜里震動起來，他向樓陌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拿出來，屏幕上“先生”二字明晃晃。

    樓陌本能地看顧旻，卻從他臉上覺察到顧旻整個人驀然放松了。

    “陸先生好，”顧旻說，單手拿著那個信封，又往里面翻了翻，“沒什么事……就是晚上還要……大概八點(diǎn)多結(jié)束，你要過來嗎？好的，我等你?！?/br>
    樓陌見他要掛電話，連忙示意照片，顧旻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對陸言蹊說：“我這邊還有點(diǎn)事要拜托你，行嗎？……不是大事，和你有關(guān)……好的，到時候見，嗯——不吃了，你自己買吧……真的不吃——拜拜我經(jīng)紀(jì)人來了！”

    他眼疾手快地掛掉電話，在樓陌的一臉驚訝中說：“我會給他看，讓他決定怎么處理……小樓姐那是什么眼神，不用對我刮目相看。”

    樓陌：“不，我就是……剛才你是掛了陸先生電話嗎？”

    顧旻眼角一彎，極輕地笑笑：“他非要給我買一家網(wǎng)紅蛋糕店的拿破侖，排隊得兩個多小時，我又不愛吃那些東西，就讓他別破費(fèi)了?！?/br>
    樓陌：“……”

    她怎么就覺得剛才顧旻的話里說不清道不明的一股繾綣溫柔，霎時連怨氣和怒火都莫名被他安撫下去。樓陌打量顧旻許久，暗自嘆息，這小子跟陸言蹊這么久沒惹過一點(diǎn)事果然不是全靠運(yùn)氣，說話確實(shí)妥帖得很。

    就這么也沒來由地信了此事真能化險為夷，樓陌無奈地朝顧旻揮揮手：“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晚上還有得忙呢?！?/br>
    第19章 第十九章

    照片的事，顧旻在吃飯時簡明扼要地陸言蹊說了個大概，本意是讓他低調(diào)點(diǎn)，哪知陸言蹊不從，還說：“你待會兒把照片拿給我，我來處理?！?/br>
    聽出言下之意，顧旻一愣：“還要來接我嗎？”

    那邊低低地笑了一聲，沒否認(rèn)：“答應(yīng)過你的嘛，等我來啊。”

    八點(diǎn)多，陸言蹊來的時候還是買了草莓拿破侖，他拎了個大盒子，甜品卻全送給了公司陪加班的工作人員。他第一次不以秦屹的好友身份來，拜托大家“多照顧小旻”，雖沒再多說別的，意圖卻很明顯，除非特別蠢的都能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

    陸言蹊在旁邊督陣，錄音師就不方便再壓榨顧旻太久，把一首曲子剩的部分錄完后宣布收工，普天同慶。

    “我不是說差不多九點(diǎn)再來嗎？”顧旻坐上他的車，半帶抱怨地說。

    旁邊某個任勞任怨的司機(jī)卻滿臉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早點(diǎn)來，你也好早點(diǎn)收工，今天忙了整天了，再怎么拼也要顧好嗓子——我早上去找陳遇生，看到他公司不少新人之類的，你說當(dāng)個演員多好，開工三個月休息整半年。”

    顧旻聽他假模假樣地數(shù)落自己，心里卻因為那一盒甜點(diǎn)變得輕松：“演員也辛苦的。陸先生，你當(dāng)初選我還不是因為在酒吧聽了歌？”

    陸言蹊被他堵了個啞口無言，恨恨地捏了顧旻一把。

    他有意表白，但找不到合適的時機(jī)，此刻氣氛寧謐，見顧旻乖乖地坐在自己副駕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陸言蹊卻語塞了。也許他骨子里還是傳統(tǒng)，覺得這種事不能隨便說出口，再加上兩人關(guān)系又尷尬，不好好地解釋恐怕顧旻不會信。

    “好好開車啊?！鳖檿F開玩笑，偏頭示意他路況不穩(wěn)，“想什么呢？”

    陸言蹊隨便找了個理由：“想你為什么不愛吃甜食?！?/br>
    這下失語的成了顧旻。

    車窗開著一條縫，陸言蹊開車速度不算快，剛好夠晚風(fēng)吹拂而過，帶著白晝烈日的余溫，恰如其分地中和車載空調(diào)的冷。

    “因為小時候蛀牙。”顧旻說了個讓陸言蹊差點(diǎn)方向盤打滑的理由后，笑得前所未有地開心，“你真信了？其實(shí)是有次爸來看我們時帶了點(diǎn)糖，我吃了一顆，但我媽不高興就把糖扔了，還打我一頓——那是我唯一一次挨打，后來就再也不吃甜食了。”

    頗為戲劇性的過去被他淡定地說出來，陸言蹊卻沒法輕松地聽。他之前讓Jessica查過顧旻，知道他父母當(dāng)年結(jié)合有諸多隱情，覺得這話實(shí)在辛酸。

    他假裝不知情，問道：“爸爸出差？”

    顧旻良久沒出聲，正當(dāng)陸言蹊以為戳到他痛處，才慢條斯理地說：“我是私生子?！?/br>
    陸言蹊：“……”

    顧旻的手指在車窗沿上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打，平淡地說：“我爸是個重男輕女、滿腦子封建遺毒的人渣，他騙了我媽的感情，讓她未婚先孕，許諾會娶她，但自己早就是有婦之夫。她生了我之后，我爸象征性彌補(bǔ)了她兩套房就走了，也沒提過結(jié)婚的事。他幾次到北京看我們，是想把我?guī)ё?，我媽不肯，后來他就不來了?！?/br>
    知道和親耳聽到是兩回事，陸言蹊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問：“怎么今天突然跟我說這些？”

    顧旻：“我不想騙你?！?/br>
    拂過耳畔的風(fēng)都不那么燥熱，陸言蹊“唔”了聲，艱難地說：“你……那現(xiàn)在，你父親沒有再為難你吧？”

    “沒呢，逢年過節(jié)還給我發(fā)紅包，就是瞧不起我的工作，三番五次地勸我改邪歸正好好做人?！鳖檿F低著頭，唇角卻在笑，“他的兒子也瞧不起，女兒倒問過我?guī)状我灰獛兔?，但我不想他們同情。?/br>
    陸言蹊故作輕松愉快地說：“就是啊，你還有我呢?！?/br>
    他以為顧旻會沒聲沒息地越過這話題，就跟從前每一次一樣，但顧旻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默認(rèn)后又覺得不夠似的說：“有你就行了?！?/br>
    過了晚高峰，立交橋上光河流淌，車水馬龍。喇叭聲與不遠(yuǎn)處建筑墻壁上巨大的LED屏廣告混在一處，江風(fēng)帶來一絲喧囂，陸言蹊卻覺得前所未有地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