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也都凍著。身體尚被捆在噩夢中，但唐寧愣愣地盯著宋瑜，精神卻飛快便奇異地安定了下來。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中可憐兮兮地流露出一種請求。

他顫聲著，近似局促地說：“這次例外好不好？宋瑜，能不能抱抱我……”

第三章

他們小時候是經(jīng)常一起睡的，都是他纏著宋瑜，硬爬上宋瑜的床。比他大了兩歲的男孩子總是會說他麻煩、像女孩子，一邊說卻一邊把自己溫暖的懷抱分享給他。

但從宋瑜上了高中之后，他們便不再像從前那樣了。上一次的擁抱是一個月前，他月考中英語超水平發(fā)揮拿了年段第八，宋瑜在他軟磨硬泡之下給他的獎勵。

唐寧對他伸出手，細白的手臂上泌出細汗，手腕和手背上的舊疤痕被襯得突兀明顯。他輕輕咬著唇，宋瑜皺眉，側(cè)了一下身。

他以為自己的期冀落空了，失望地把手收回來，剛要道歉，宋瑜便把自己的外套脫掉扔到一邊，掀開他的被子撇嘴道：“麻煩精……你這床太小了，躺過去一點?！碧茖幈牬笱劬Γ蛔釉俅蚊缮?，對方修長卻有力的手臂摟住他。

唐寧剛才還有的一點顫抖也慢慢消失，馬上像條小蟲一樣拱到他懷里，取暖一樣蹭了蹭，聲音軟綿綿的：“謝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宋瑜嘀咕，聲音立刻又嚴厲起來，“你回了唐家是不是？我昨晚問你的時候你為什么說自己在家？”

做噩夢的事情暴露了他。唐寧心虛地回答：“不想讓你擔心?！?/br>
宋瑜兇道：“誰要擔心你！”兇完他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沒有說服力，戳著唐寧的額頭道，“下次再敢這樣你就自己一個人做夢去吧！”

他總是嘴硬心軟，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唐寧回答他“嗯”，頭埋在他的頸間，汲取他身上朝氣好聞的味道，好一會兒才帶著鼻音地說：“睡覺……”

“都怪你今天來早了，我也沒睡夠，”宋瑜哼了一聲，“再睡半小時就起來了，不準賴床，聽見沒有？”

少年的臂膀雖然纖細，卻已經(jīng)有了薄薄的肌rou，剛運動過溫度很高，攬著人的時候令人安心又舒適。噩夢總算被趕了出去，唐寧再次陷入睡意之中，本能地纏緊了人，不愿放開。

被叫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一點半，說了不準賴床的宋瑜卻只是自己不賴床，把他一個人留在床上繼續(xù)補覺。到了該吃飯的時間，宋瑜已經(jīng)把他的作業(yè)看過一遍，毫不客氣地把做錯的題目全部標出來批了一頓，拿手拍拍他的臉：“起床，吃完午飯寫作業(yè)。”

唐寧揉著眼睛洗了把臉，陪他下去飯廳。嚴先生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他們?nèi)齻€人，宋心笑著招呼他們上桌。

因為是元旦，今天的飯菜格外豐盛，宋心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幾天不見，寧寧你是不是又瘦了？我感覺你要多吃一點，你嘗嘗這個?！?/br>
宋瑜道：“又拿我們當實驗品啊？”

宋心面色一紅，微微瞪他一眼：“我現(xiàn)在做菜不難吃了吧……”

宋瑜損他：“學了這么久你還不如唐寧呢，下次可以跟他學?！?/br>
宋心時不時就會突然燃起興致要學做菜，起先確實手藝不好，但久了也會長進一些。唐寧不像宋瑜，吃了就老老實實夸他做得不錯，宋心才跟放心了一樣拍拍胸口，笑著說：“那就好?！?/br>
三個人像普通的一家人一樣吃著飯，閑聊一些事情，宋瑜偶爾會損他一兩句，宋心就嘴笨地和他斗嘴。唐寧就坐著安靜地吃飯，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宋心才跟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道：“寧寧，你們期末考準備得怎么樣了？”

唐寧眨眨眼：“還可以吧……”

“加油哦，”宋心收拾碗筷，分出一只手過來摸摸他的頭發(fā)，“考好了我給你獎勵?！?/br>
唐寧乖巧地蹭蹭他的手，宋瑜也吃完了飯，站起來，拍拍手，帶著他回了房間。按照原定計劃，宋瑜把題目都講了，另外又找出幾道題給唐寧寫，自己坐在一邊玩手機。

時間安安靜靜地流逝，唐寧筆尖在紙面摩擦的聲音清晰又規(guī)律。他們平日里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一小時過去，宋瑜抬頭，發(fā)現(xiàn)唐寧有些心不在焉，筆也好久沒動。

他腳尖點點唐寧的椅子：“發(fā)什么呆呢？”

“啊……”唐寧回神，眼中突然亮了亮，手指揪住他的衣角，“宋瑜，我的期末考?！?/br>
宋瑜：“嗯？”

唐寧說話有點笨拙：“我上次月考是年段八十名……就，就是……”他有些慌亂，“如果這次我考好了，有沒有獎勵？”

他心跳很快，每次提出這樣的事都讓他緊張不已。宋瑜伸手過來捏他的臉，打量他思考了一會兒，最后道：“考到年段前三十，我就答應(yīng)你一件事情?！?/br>
第四章

“答應(yīng)我一件事……是什么都可以嗎？”

這句話太過出乎意料，唐寧還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問。

宋瑜又捏一下他的臉：“只是我能做到的！你如果要星星我上哪給你摘去？”他又故意兇道，“當然太過分的也不行！”

被捏的地方有些疼，唐寧伸手去捂，正好碰到宋瑜的手。指尖仿佛是碰到了火，瞬時熱起來，傳導到面部，好在剛才就被捏紅了應(yīng)該不會太明顯。

他就像呼吸過肺被阻，說不出話，最后很是鄭重地用力點點頭。

他們學校的年段前三十，大概是宋瑜高中實驗班的選入標準。他學習成績一直不好不壞，到年段八十的時候都很是驚喜了，一口氣要再前進五十名，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困難，所以宋瑜給出的獎勵才會那么誘人吧。

離期末考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nèi)把所有自己還沒掌握的題都攻克過去，唐寧一下子就急了起來。他試著向宋瑜提出，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都住在嚴家，但宋瑜卻只是彈他額頭拒絕他：“從這里到你們學校要一個多小時，你每天往返要花這么多時間？別瞎折騰。而且我自己也要復習，不可能一直都給你補課。”

唐寧一愣，道歉：“對不起……”

他摸摸被彈的地方，心想，是他又一次得意忘形了。

元旦假期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吃完晚飯宋瑜就讓司機送他回公寓。唐寧本想至少多留一晚，但宋瑜態(tài)度很強硬，直接把他推出門讓他少任性。

宋瑜都是為了他好，他也不能總是這么自私。

到了公寓的時候，唐寧禮貌地與司機道別，背著書包，在樓下整整站了三分鐘才抬腳上樓。兩天沒有人氣的公寓很是冷清，唐寧換了鞋直接就往房間走，書包丟在椅子上，脫掉外套就鉆上床。

被窩毫無溫度，哪怕拿整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