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

    在汾陽郡王等人眼中看來，這等毒婦，根本不該再茍活于世。立刻吐血身亡才好！

    昌平公主也似未看見俞太后吐血昏迷，她木然站著，淚流滿面，無聲慟哭。

    ……

    過了片刻，謝明曦邁步到了床榻邊，伸手探了探俞太后的鼻息。

    呼吸弱如游絲。隨時都會停止呼吸，一命歸西。

    這一重?fù)?，徹底擊潰了俞太后?/br>
    俞太后的生命，也終于走到了最后這一步。

    謝明曦心中無比快意，面上適時地露出些許唏噓復(fù)雜的神色，轉(zhuǎn)頭對盛鴻說道：“還是召太醫(yī)來看看吧！”

    沒等盛鴻出聲，汾陽郡王已沉著臉搶過話頭：“皇后娘娘一片孝心，我們眾人都知曉?？商蠓赶率異翰簧獯箦e，直至今日才真相大白。若救回她這條性命，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先帝？”

    眾人義憤填膺地附和：“說得沒錯！”

    “這個毒婦，容她茍活多年，已是她的幸運了?！?/br>
    “死得這般輕松，真是便宜她了！”

    盛鴻露出為難之色，低聲嘆道：“朕是天子，亦是母后的兒子。此時焉能不救母后？若傳出去，朕便要落個不孝的聲名。”

    話剛說完，汾陽郡王便道：“宗親們俱在，我這個宗正也在，我們俱為皇上作證。誰敢言皇上半個字不是！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盛鴻“被逼無奈”，又嘆了口氣。

    昌平公主淚流如注，卻未張口為俞太后求情。

    第956章 彌留

    福臨宮里的動靜這么大，整個后宮俱為之驚動。

    “聽聞所有親王郡王都進(jìn)了福臨宮，不知是要做什么?！?/br>
    “皇上和皇后娘娘，還有幾位藩王妃也都去了?！?/br>
    “莫非是太后娘娘的病癥徹底不好了？”

    一直在養(yǎng)病的太妃們，也有些心神不寧。眼看著天都黑了，這么多人都在福臨宮，一個都沒出來，到底出什么事了？

    賢太妃靜太妃各自打發(fā)人來了寒香宮，想從梅太妃處詢問些消息。

    可惜，梅太妃整日閉宮養(yǎng)病，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琴瑟將來問詢的宮女打發(fā)走了，然后低聲對梅太妃說道：“太妃娘娘，看來，今晚宮里不會消停了?！?/br>
    梅太妃也蹙起眉頭，低聲道：“琴瑟，我也有些心驚rou跳的?？傆X得要出大事?！?/br>
    福臨宮里的俞太后，到底能出什么大事？

    俞太后五十多歲了，這個年齡，在皇家已算高壽。

    這一年多來，俞太后病得頗重，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未曾好轉(zhuǎn)。不過，宮里太醫(yī)精心照料著，每日各種補藥續(xù)命，再熬個三五年的也未可知……

    莫非是出了意外變故，俞太后已經(jīng)撐不住了？

    梅太妃心里怦怦亂跳，神色再也穩(wěn)不住，忍不住起身來回走。

    盛鴻登基之后，因有俞太后牽制，一直未能放開手腳。謝明曦為了奪回掌宮之權(quán)，更是耗費了諸多心力。

    如果俞太后就此一命歸西……可就太好了！

    梅太妃越想越激動，來回走動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琴瑟小心地跟在梅太妃身側(cè)，也一同走來走去。

    走了幾圈，琴瑟便低聲勸道：“太妃娘娘還是坐下等消息吧！越是這等時候，越不能激動亂手腳。”

    對，不能激動！

    要沉住心穩(wěn)住氣！

    這么多年，她都熬過來了。再多等個一時半刻，也算不得什么。

    梅太妃定定心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去傳膳吧！”

    ……

    椒房殿。

    “師祖母，”阿蘿嬌嗔地喊道：“阿蘿好餓?！?/br>
    平日最疼寵阿蘿的顧山長，此時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么。聽到阿蘿的聲音，顧山長才回過神來，柔聲哄道：“阿蘿餓了，就先用膳。師祖母再等等你母后?！?/br>
    眾親王郡王進(jìn)了福臨宮一事，在宮中已傳開。顧山長也已知曉。

    顧山長敏銳地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緊張氣息，心情頗有些煩躁難安。

    阿蘿想了想說道：“那阿蘿也等一等?！?/br>
    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

    顧山長越等越心焦，期間打發(fā)兩回人去福臨宮探聽動靜。奈何今日福臨宮外有重重御林侍衛(wèi)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派去打探消息之人，很快便回來復(fù)命。

    福臨宮里出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卻打聽不出來。

    顧山長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阿蘿日漸長大，也漸漸褪了稚氣，輕聲說道：“師祖母不必?fù)?dān)心。父皇母后領(lǐng)著這么多人去福臨宮，不管誰有事，他們兩人也不會有事?！?/br>
    是??！

    要出事，也一定是俞太后出了事。

    想及此，顧山長的心情卻沒多少好轉(zhuǎn)，反而愈發(fā)沉重晦澀。

    她和俞太后年幼便相識，是數(shù)十載的摯友知己。她能斬斷兩人間的友情，那些曾共同經(jīng)歷的歲月和歡樂卻無法斬斷。

    每每想及俞太后，她心里就痛一回。

    就在此刻，湘蕙快步匆匆而來。

    不等湘蕙行禮，顧山長便迫不及待地張口詢問：“福臨宮情形如何？”

    湘蕙跟著謝明曦一起去了福臨宮，現(xiàn)在急匆匆地回來，顯然是有要事。

    湘蕙低聲答道：“太后娘娘吐血昏迷不醒，直至片刻前才睜眼……皇后娘娘令奴婢立刻回來送信，請阿蘿公主立刻去福臨宮?！?/br>
    顧山長：“……”

    果然是俞太后出事了！

    顧山長沉默片刻，才低聲追問：“太后娘娘是不是快不行了？”

    這話問得十分直接。

    湘蕙熟悉顧山長的脾氣，不敢隱瞞，點點頭，輕聲道：“油盡燈枯，這片刻清醒，是回光返照。能撐多久，委實不好說。還請阿蘿公主立刻前去?！?/br>
    彌留之際，所有兒孫都應(yīng)在床榻邊。不然，定會落個不孝的聲名。

    顧山長不再多問，示意阿蘿快些前去。

    阿蘿也知事情緊急，一路小跑著離開。

    顧山長也沒了用膳的心情，回了自己的寢室，在窗邊駐足，凝視窗外的彎月。良久，才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

    阿蘿一路跑進(jìn)了福臨宮。

    幾位常年養(yǎng)病的太妃，接到消息之后，皆在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來了福臨宮。

    霽哥兒等人也都來了。

    一眾皇孫皇孫女中，霽哥兒最年長，已是十歲的少年郎。此時紅著眼跪在床榻邊，哽咽著喊了聲：“皇祖母?！?/br>
    霖哥兒霆哥兒跪在霽哥兒身后，也一起哭了起來。

    蓉姐兒芙姐兒跪在一處，阿蘿本想靠近床榻，謝明曦卻挽住了她的手，以目光示意，讓她跪在芙姐兒身后。

    阿蘿乖乖跪下，和堂兄堂姐們一起哭泣。趁著抹淚之際，眼睛透過指縫，偷偷看了床榻上的俞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