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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究竟是何人。正滿心期待之時,卻不料那二人面容突然撞進了寶玉的眼簾,登時大吃一驚,險些一跤從那山坡上摔下來。原來他眼中所見的,竟是兩個不堪入目的惡鬼,嘴角尚流著惡涎,令人望也不愿意望一眼。哪怕目光在其身上多停留一秒,也會覺著胃部翻江倒海,滿心皆是厭惡。“二哥哥,二哥哥你怎么了?”那惡鬼之一卻驚呼一聲,忙跑上前來,小心翼翼將他攙起,“你身邊怎么一個跟著的丫鬟婆子都沒有,莫不是她們偷懶了"寶玉聽其聲音,方覺著心中鎮(zhèn)定了些。氣喘吁吁問道:“是三meimei?”“自然是我了,”探春擔(dān)憂道,“二哥哥現(xiàn)在還認(rèn)不出我們么?”寶玉隨即瞥向另一個惡鬼,猶豫道;“那這個是......”“寶jiejie啦,寶jiejie?!碧酱盒Σ[瞇道,“二哥哥是要去向老太太請安嗎?不如我們同去吧!”若是放在往常,這的確是一趟令人愉悅的差使;可是放在如今,寶玉卻一點心思也無,又不好說出口,只得被強行拉著往賈母那邊去了。三人立在屋檐下?lián)垩┲闀r,便隔著那厚厚的簾子聽到老太太若隱若現(xiàn)的聲音:“這倒也是件好事。我也疼了那丫頭這幾年,如今她若是有了親事,我的敏兒還不知該如何開心......”接著便是張氏勸她的聲音:“這本就是件好事,老太太怎么偏生又傷心起來?!?/br>門外的寶玉不解其意,壓低聲兒問探春道:“她們這是在說些什么呢?”探春搖搖頭,寶釵的心里卻是略微有了譜。只怕是黛玉的親事差不多要定下來了,她思及自己尚比黛玉大上三歲,可卻仍終身無靠,一時也不禁心頭泛起一點悲戚之意。“那孩子老太太也見過,”張氏柔柔道,“性子又招人喜歡,也有功名在身,還曾對妹夫和玉兒都有過救命之恩。門戶根基也都配得上。況且他母親,原是我閨中好友,最是個性情爽朗的,定然不會讓玉兒受氣?!?/br>賈母不做聲了,半晌才幽幽道:“只是那孩子又哪里比得了寶玉,我原看著——”“老太太!”張氏的聲音驀地嚴(yán)厲了些,“這話早在當(dāng)年寶玉弄大襲人肚子之時,便決不能再提了,我想您也是清楚的!此時玉兒已經(jīng)議親了,若是再傳出去什么消息,她的閨譽還要不要了?”賈母雖則偏心于寶玉,然而對黛玉,卻也不是一絲疼愛都無的。她也不再提兩個玉兒成親的話,屋中便靜默了下去。探春蹙眉道:“這會兒倒不大好進去的......”一時間一扭臉,卻看見了寶玉瞬間慘白的面色,登時驚訝道,“二哥哥,而哥哥你沒事吧?”寶釵也盈盈地看過去,只見寶玉竟像是呆愣了一般,只是木木的,一句話也不說。那臉色竟像是掉入了冰水中一般,青紫的很,實在是可怕。她素來是個冰雪聰明的,對這些事也看的通透,當(dāng)下便覺得心中一酸,趁人不注意,便默默將脖子上掛著的金鎖取下來,塞進袖中了。屋里的人皆聽到了這邊的吵鬧,忙出來看。見寶玉早已像是七魂離了三魄般,只知道被人牽著走,再沒有一點反應(yīng)的,都嚇得不得了。賈母更是抱著他老淚縱橫。唯有張氏冷靜些,忙打發(fā)人去傳了太醫(yī),這邊卻命幾個有經(jīng)驗的嬤嬤狠掐他的人中,直將他掐的猛地一下吐出一口淤血來。賈母被嚇得怔了,一時間忙顫巍巍去摸寶玉的臉:“寶玉,寶玉,你沒事吧?你可不要嚇祖母啊!”寶玉眨了眨眼,許久方緩過神來,當(dāng)即哭道:“老太太,林meimei要嫁人了?林meimei為什么要嫁人?一直在我們家中不好么?”“她原不是我們家人,為什么要在我們家中?”張氏只覺得這話荒唐的可笑,“姐妹們長大了,原就不該與你在一處才是。況且玉兒還未年滿十五,今年不過是提前相看相看人家罷了,便連你過不幾年也是要娶妻生子的,這有什么稀奇的么?”“你怎說的這樣直!”賈母登即吊起一雙眉,拿拐杖去敲她的手臂,“緩緩與寶玉說不行嗎?寶玉原本就和林丫頭好,還不允許他傷心了怎么的!”說罷又將人攬至懷中好生安慰,慢慢將黛玉只是議親、還未真正定下來一事說與他,又哄著他道這年過年定然將黛玉接來住幾日。寶玉這才抽抽噎噎停止下了哭泣,又淚眼朦朧道:“老祖宗說話可屬實?”“老祖宗何時騙過你!”賈母拿帕子替他拭干了淚,“你且等著,定然會讓林丫頭過來的?!?/br>張氏愈聽愈覺著不甚妥當(dāng),便似乎不經(jīng)意地拿出帕子掩嘴輕咳兩聲,將她身后的柳意喚了過來,低聲說了句什么話。柳意微微點一點頭,便尋個空子,走出房門去了。卻說林如海有意以女兒許配之人不是別個,正是柳凌鶴。他因著近日黛玉逐漸長成,絕世風(fēng)華早已可見一窺,來提親之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幾乎要踏平了門檻。然而凡是為人父者,為千嬌萬寵的女兒擇婿時,總能看出千種萬種的不妥來。這個房中早已有了兩個丫鬟,不成不成。這個......長相實在配不上玉兒,也不成。還有這個,倒是老實,但于這詩詞上卻是不大通的。想來怕是不能與玉兒一同舞文弄墨,不成。這個倒是于詩詞上極好,但是一直自負(fù)盛名,若是發(fā)覺玉兒才氣更勝于他,只怕心中便要先起幾分嫉恨了。如此一個個挑過去,竟連一個看得上眼的都沒有。愁的林如海唉聲嘆氣,連頭發(fā)都白了好幾根。他原本也是不急的,但前幾日賈瑯傳消息與他說,皇后娘娘有意為她弟弟向黛玉提親。要知道,她那弟弟可是出門的酒囊飯袋,哪里配得上仙人之姿的黛玉!只是又不好違了皇后懿旨,因此緣故,林如??傁胫谄湎轮贾?,先看好人家方好推脫。他心中掂量忖度著,一時間眉頭緊緊地絞在了一起。想著賈瑯倒是個好的,樣貌也是一等一的,才氣也是一等一的。只是到底是賈家人,林如海實在不愿再與榮國府扯上什么干系,因而只能遺憾地先將賈瑯放置一邊了。正躊躇之時,卻忽聞前廳報道:“老爺,柳公子來了?!?/br>“凌鶴?”他此時來做甚?林如海心中詫異,緩步走了出去。只見那一襲藍衣的俊秀公子翩翩立于房中,勒了齊眉的雙龍搶珠銀抹額,整個人都像是籠在了一層極柔和的光輝中。“學(xué)生不才,”他朗聲道,“今日特來求娶貴府千金?!?/br>轟的一聲,林如海被這記直球給徹底砸暈了。作者有話要說: 論老爺我剛剛想要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