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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根管子!”護士震驚地站在一邊,一時不敢貿然動手。“快??!”喬昊再次喊了一聲,轉頭又對值班醫(yī)生急道,“快去拿CT結果!我懷疑是導管感染,快去!”小醫(yī)生“哦”了一句,立刻反應過來,飛快跑出了監(jiān)護室。護士把picc管□□時,石冬冬已經脫力得頭歪向了一邊。喬昊只能站在床旁,心里懊悔得說不出話來。原來,中午他拒絕輸液并不是因為任性,而是因為真的難受。他只當他是發(fā)脾氣,是因為不被允許畫畫而偏執(zhí),卻從沒有真正問過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石冬冬灰敗的臉上,眉頭仍然皺著,護士已經給他罩上了氧氣面罩,希望能緩解一下他的不適。那面罩因為蒸氣急速變白又急速回復,石冬冬的呼吸急促得不行。喬昊咬著牙,知道他此時一定是痛苦難當。小醫(yī)生拿來了CT片,果然,手臂的地方一串亮點一直延續(xù)到了右心房。“看來是敗血癥,一開始怎么沒想到是這個地方出了問題!查體的醫(yī)生應該注意一下的……”那醫(yī)生一陣唏噓。喬昊沒有接話,為石冬冬作檢查的是莫莉,也許是她疏漏了,也許她還沒有檢查到那里就和石冬冬起了沖突。而此時,喬昊難過的并不是這個疏漏,畢竟,莫莉只是實習醫(yī)生。他在想的是,造成picc管感染的真正原因。石冬冬的手臂上,因導管移位而致的紅腫刺目的映入喬昊的眼簾,前一天,他搶過石冬冬的畫板時,那人被撞得咬牙皺眉的情景也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中。喬昊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定就是那一次了,罪魁禍首是他。“趕緊把導管尖拿去做細菌培養(yǎng),找到感染源就好了,”值班醫(yī)生已經鎮(zhèn)靜下來,他對護士吩咐著,同時也安慰著喬昊,“至少證明不是其他更糟糕的情況,拔掉導管再根據(jù)菌種調整一下抗生素應該就沒有問題了?!?/br>喬昊勉強笑了一下,目光又落在了石冬冬的臉上,那人蒼白虛弱的樣子,令他的自責更甚。喬昊在監(jiān)護病房里一直待到了半夜。醫(yī)生已經在石冬冬的鎖骨下埋下了植入式靜脈輸液港,新的抗生素緩慢的通過石冬冬胸前的這根導管輸入了他的體內,檢測儀器上,心率和血壓都慢慢恢復了正常。凌晨時,科室的主任和石崇山來到了病房,確定情況穩(wěn)定后都松了一口氣。喬昊有些木然地看著他們,并沒有離開石冬冬的身邊。石崇山見到這副情景,倒也沒有攆開他,只在離開病房時對他說了聲“謝謝”。喬昊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卻不清楚這句“謝謝”是為了什么。石冬冬在兩點多時醒了一次,他身上的熱度退下不少,人也清醒了許多。“你在???……這是哪里?”他怔怔看著身邊坐著的喬昊,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放著一堆儀器的單人病房里。“你的輸液管壞了,之前你感染性休克,不過現(xiàn)在已經沒事了。醫(yī)生幫你換了新管子,看,在這里,”喬昊指了指石冬冬的胸前,仍是用著最溫柔的聲音對他道,“現(xiàn)在你的右手自由了,以后你想怎么畫畫都可以?!?/br>“你不上班嗎?”石冬冬點了點頭,清亮的眼睛眨了幾下,卻仍像沒回過神來似的。“我今天晚上休息?!眴剃豢粗?,目光一刻也不想離開他的臉。“你不困嗎?”石冬冬又懵懂問了句,神情像個孩子。“我不困,你忘了,我的工作就是常常上夜班的,我都習慣了?!眴剃晃⑿Γ鯓涌词加X得不夠,滿心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石冬冬又兀自發(fā)了會兒呆,神智清朗了許多后,他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將手伸到空中試了試,終于,還是微微皺了一下眉。“感染有些嚴重,導管的入口都腫了,所以可能還要過幾天才能完全恢復,別著急,不會影響你畫畫的。”喬昊立刻向他解釋。石冬冬很輕地應了一聲,然后慢慢地想要坐起來。“是不是想喝水?”喬昊扶起他問到。石冬冬點了一下頭,手撐在了額前。喬昊仍是扶著他,把水喂了進去,而喝好水的石冬冬,卻比之前沉默了。“手臂是被我撞的吧?”喬昊從他身邊退了開來,嘆了口氣問,“一定很痛吧,為什么不直接說出來呢?”“不是很痛,”石冬冬勉強笑了一下,“和其它痛比起來。”這笑讓喬昊的心狠狠緊了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你知道嗎,”石冬冬再次開口,“據(jù)說人死前有三分鐘的時間,腦中會慢慢閃現(xiàn)他這一生中最難忘的一些畫面。那些重要的人,重要的地方在這時會輪番登場,它們會像圖畫一樣清晰地在彌留者的眼前出現(xiàn),像是回顧他的一生一樣?!笔f著,停了一下,看向喬昊。“嗯?!眴剃幻銖姂⒉辉敢饴犑f起這樣的話題。“在你家倒下的那次,我覺得我就要經歷那三分鐘了……”石冬冬悠悠道,喬昊立刻示意想讓他停下,而他卻搖頭依然繼續(xù),“可是,我眼前卻只有漆黑一片,腦子里也只有痛楚,沒有畫面。我覺得如果那時真的死了,就太可怕了,我連回顧一生的機會都失去了,雖然,我這一生并沒有太多值得回顧的。”“可以不要說了嗎?”喬昊低下頭,眉頭皺得緊緊的。“聽我說完,”石冬冬又笑了一下,仿佛置身事外,“重點并不是死亡,重點是我有了一些靈感,想要畫出自己腦中最難忘的那些畫面。三分鐘啊,一幅一幅閃過,應該會有很多幅吧。如果那時我真的來不及想,那么不如提前打好草稿。所以,手術后我醒過來,很想畫畫。而且我腦子里已經準備了很多份底稿,哪些人哪些事哪些地方……我想把它們畫下來。”“你的想法很好,”喬昊用手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現(xiàn)在畫那些還太早了,以后還有很長的日子等著你去過,重要的畫面還會有很多,你現(xiàn)在就畫好,后面的那些要怎么擠進你的三分鐘?”“如果我真的可以活很久,那么你的問題很有道理。”石冬冬更加愉快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虛弱都被那笑容一掩而過,仿佛真的聽到了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喬昊卻被那笑激得心痛萬分,近乎失控般地,他一下將眼前的人擁進了懷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求你!”石冬冬像是怔住了,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摟著。房間里一下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心電監(jiān)護器的滴滴聲,很明顯地,那聲音的頻率加快了。喬昊不得不將石冬冬的身體松開了一些,可擁住他的雙手卻一直沒有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