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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環(huán)路,繼續(xù)向南。隨著車窗外的視野越來越開闊,車輛越來越少,蕭晨也漸漸沉默下來。再繼續(xù)向南開的話,就是萬安公墓了。司驍騏把車子停在陵園門口的停車場,然后打開后備箱,里面果然有一紙箱的紅玫瑰,大朵大朵的,花瓣上還沾著水珠,烈焰的顏色和濃郁的香氣沖淡了陵園里肅殺的氣氛。“我媽最喜歡紅玫瑰,所以我每次都買紅玫瑰。”司驍騏把箱子抬出來,然后砰的一聲關上后備箱,接著說,“可我爸爸最討厭紅玫瑰,他喜歡白玫瑰……可我媽又不喜歡白色的花兒……你說這倆人怎么就能和和睦睦地過了幾十年呢?”“總有一個人愿意順著對方吧。”蕭晨說,心里沉甸甸的。“那倒是,”司驍騏咧咧嘴說,“我爸每次惹我媽生氣都會買一箱子紅玫瑰,家門口花店的老板都認識他了,買花打七折還不收包裝費?!?/br>司驍騏把紙箱抱在懷里,又從車廂里拎出兩瓶金六福,然后沖蕭晨努努嘴說:“走吧!”蕭晨把那兩瓶酒接過來拎在手里,點點頭:“走吧!”***司驍騏把墓碑擦干凈,黑色的大理石上沾了一些鳥糞,他擦了擦沒擦掉,于是轉頭想去找點兒水沖一下。蕭晨走過來拿張面巾紙墊著摳了摳,很快就處理干凈了。“你的潔癖好啦?”司驍騏笑呵呵地說,“我都沒敢讓你動手?!?/br>蕭晨沒吭聲,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司驍騏把箱子里花捧出來,全是長莖玫瑰,整整齊齊地圍著墓碑鋪了一圈兒,然后又擰開酒瓶子,倒了半瓶在墓碑前。等這一切都做完,他拍拍手拉著蕭晨一屁股就坐在了墓碑跟前。“你看,這是我爸?!彼掘旘U指著墓碑上的那張小小的照片說,“是不是特帥?他們都說我像我爸?!?/br>“我覺得你有點兒像你mama?!笔挸孔屑毐葘α艘幌拢叭思叶颊f兒子像媽。”“我哪兒有我媽好看!”司驍騏不無遺憾地說,“我要是長得隨我媽的話我就進軍影視界了,保準一炮而紅?!?/br>“你mama真漂亮!”蕭晨嘆息一聲。照片上的男子濃眉大眼,看起來就很強悍的樣子,女子溫婉可人,眉眼盈盈的一看就是江南女子。照片上的兩人很年輕,蕭晨看了一眼生卒年份,兩個人去世的時間相差不到一年。“司驍騏……”蕭晨冷笑著問,“我要沒記錯的話,當初你說你媽在你兩歲的時候就死了。”“???”司驍騏咳嗽了一下,訕笑著說,“那個……,哎,你聽我說啊,我媽是南方人,特秀氣。當初我爸娶到我媽的時候他們都說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怎么這么說,”蕭晨懶得跟他翻舊賬,忍不住笑,“其實你爸爸也挺帥?!?/br>“當然!”司驍騏挺了挺胸脯,“我像我爸爸?!?/br>話題到這兒忽然就斷了,蕭晨不知道該說什么,而司驍騏只想靜靜的陪陪父母什么都不想說。于是兩人就抱膝坐在那里,看一朵白云慢悠悠地從頭頂飄過去,遠處有風穿過松林的聲音。“蕭晨,”司驍騏忽然說,“我爸死于肝癌,死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你要看了保準都不相信跟照片上是一個人。他死了之后不久我媽也死了,她身體本來就很差,一直有慢性腎炎。其實那病也要不了命,只是我爸走了,她覺得一個人沒意思。”蕭晨輕輕地說:“兩個人在一起習慣了,分不開的?!?/br>“嗯,你信嗎,他倆居然是小學同學。那會兒我姥爺從部隊轉業(yè)回安海,把我mama帶回來了。她跟我爸在一個小學,同班同學,那會兒我爸天天欺負她,揪她的小辮子……”“多好,”蕭晨嘆息道,“這就是一輩子,真正的一輩子?!?/br>“是啊,所以我媽走的時候我都沒哭,我知道我媽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我爸一直在一起。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心愿能實現(xiàn)也不容易啊?!?/br>蕭晨點點頭。司驍騏又沉默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著蕭晨說:“你看,都到這兒了,你就不說點兒什么嗎?”“你讓我說什么,”蕭晨也歪著腦袋看著司驍騏,“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么?”“沒有!”司驍騏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搖搖頭說,“我一點兒也不想給你機會,我怕你拒絕?!?/br>他伸出手臂,一把摟住蕭晨的肩頭,對著墓碑非常認真地說:“老爸老媽,這位是蕭晨,安海醫(yī)院的醫(yī)生。28歲,未婚,有車有房,其他的一概不知……”蕭晨忍不住樂了。司驍騏接著說:“這人毛病挺多,有潔癖、嘴損、會點xue打人、脾氣也不算太好?!?/br>蕭晨點點頭;“你對我意見還挺大。”“嗯,大了去了,”司驍騏皺著眉故意看了看蕭晨的臉,然后點點頭,“不過……我樂意?!?/br>蕭晨笑一下,默默低下了頭。司驍騏繼續(xù)說:“總之,就是這么個人,我今天帶來給您二位看看。目前呢,我打算追求他一下,能不能追到手還不知道。您二老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兒子一下唄,這樣您二位在那邊也能安心些不是嗎?”蕭晨挑挑眉,心里想:“司驍騏,死者為大,你把你父母都抬出來了,果然就沒打算給我拒絕的機會啊。”司驍騏順手從墓碑跟前抽出一支紅玫瑰舉到蕭晨跟前,慢慢地說:“蕭晨,我挺喜歡你的。”這天不是休息日,墓園里人很少,四下里靜得可以聽到風溜過去的聲音。但蕭晨其實什么都聽不到,他又快被自己的心跳聲震聾了。他有種拔腳就跑的沖動,又想把那只玫瑰花接過來,心里掙扎成一團,慌得手都有點兒抖。“我在告白又沒打算強了你,你至于嚇成那樣嗎?”司驍騏把花橫放在蕭晨的膝蓋上,騰出手來胡嚕胡嚕蕭晨的頭發(fā),“法律又沒規(guī)定我喜歡你你就得喜歡我,你緊張什么啊,我就是告訴你一聲?!?/br>“我不是緊張,”蕭晨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盡量做出云淡風輕的樣子,“我就是想,你也不怕把你爸媽給氣著?!?/br>“不會,”司驍騏一揮手,特灑脫地說,“你這樣的一看就特靠譜兒,我以前那個才會把他們氣著呢。”“司驍騏,你這種告白的方式還真與眾不同!”蕭晨那點兒緊張慌亂的情緒立刻司驍騏的這句話掃得一干二凈,滿肚子的糾結只剩下又好笑又好氣。“我說真話呢,”司驍騏認真地說,“我跟你坦白交代啊,我以前交過幾個朋友,不多,也就三四個吧。前兩個是念書時交的,瞎玩,基本不算數(shù)。后來在我爸公司認識了一個,大四的實習生,后來那人出國留學去了;最后這個……呵呵,去年我走背字兒的時候,資產(chǎn)清算還沒開始呢,他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