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時間段最容易發(fā)生的緊急事故就是車禍。***凌晨五、六點是車禍高發(fā)時段,這個時候是人視線轉(zhuǎn)化的時候,從夜晚到天明,光線明暗的變化會對人的視線產(chǎn)生巨大影響。如果是在高速路上,雪后或者雨后路面濕滑,多車連環(huán)追尾的事故便會頻發(fā),而過快的車速往往會造成群死群傷的惡意交通事故。孫婧拿起電話的一瞬間,窗外的雨忽然開始變小了,她無比清晰地聽到對方說“02”。02,大型交通事故的代號。整個急診部瞬間忙亂成一團,安海醫(yī)院靠近環(huán)路,從發(fā)生事故的g7高速路上下來后走環(huán)路能直達安海醫(yī)院,在正常情況下這里是收治傷員的首選??墒强纯船F(xiàn)在急診部里擁擠的情況,孫婧飛速地向交通部門做了簡要介紹,然后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急診大主任。一時之間,剛剛還輕手輕腳的醫(yī)護人員全都小跑起來,各種急救包和平車迅速在大廳集合;所有在宿舍的急診大夫和護士被從夢中叫醒,冒著雨沖進來;已經(jīng)下班回家的大夫連夜往醫(yī)院趕,大外科、骨科、內(nèi)科、所有科室的主任和不值班的醫(yī)生全都被尖銳的電話鈴喚醒,整個醫(yī)院像一架驟然被發(fā)動的機器,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快速運轉(zhuǎn)起來了。孫婧帶著護士開始清場,把一些病情不重的病人暫時轉(zhuǎn)移到門診或者住院部,盡力空出搶救室、縫合室和icu,開始通知血庫大量備血,麻醉師全員到崗,所有手術(shù)室做好準備,ct、b超所有機器開啟待命……每個人都明白,會送到安海醫(yī)院來的,一定是危重病人,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的。蕭晨接到的通知是隨車出現(xiàn)場,他很快地準備好所需要的急救包,最后一次檢查了所需要的物品,在雨中登上了120。環(huán)路已經(jīng)開始交通管制,空出來一條車道專供救護車通行。這個城市的早高峰開始得很早,有些市民已經(jīng)通過交通廣播得知了事故的發(fā)生,開始自動地并線,空出足夠的車道來搶救生命。蕭晨坐在飛馳的車里,來急診不到一年,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大型車禍,也是第一次出現(xiàn)場,他有點兒緊張。車窗玻璃上有一層水珠,在迷蒙之間只能看到救護車頂燈閃爍,刺得眼睛直痛。他深深吸口氣,握住拳頭,覺得雙手有點兒發(fā)抖。車禍發(fā)生在距離安海市收費站50公里處,很多人連夜趕路就是為了能早一點兒到家,可是最后這50公里他們再也走不到了。蕭晨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一連串的車,不,那已經(jīng)不是車了,那是一連串的破鋼爛鐵凌亂地堆放在一起,有的摞起一層多樓高,只有幾個傾倒的巨大輪胎昭示著那堆廢鐵曾經(jīng)是一輛大型貨車。在大貨車下面,有一團紅色的東西,擠在兩個輪胎中間,蕭晨怎么也不敢相信,一輛小客車居然會被擠得像一個紙團一樣卡在兩個貨車車輪中間。大雨沖刷過后的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淡紅色,那是沖也沖不干凈的血跡,在一片血跡中間,偶爾會有一塊紅色的東西,蕭晨的專業(yè)知識告訴他,那是人體的臟器……雨幾乎已經(jīng)停了,蕭晨只能聽到回蕩在這個修羅地獄上空的痛苦呻吟和求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從每一堆廢鐵底下傳來,從被擠壓得找不到車頭、車廂的鋼板中傳來。“檢傷分揀!”蕭晨閉一下眼睛,再度睜開時剛剛的恐懼被一掃而空,他的目光又能凝定在一起了,他高高舉起手來,大喊“一組跟我,分揀!”幾名醫(yī)護人員迅速跑到他跟前圍城一個小小的圈,蕭晨指著那堆殘骸斬截地下命令:“兩人一組,從東往西,橫向,開始!”人群迅速散開,在現(xiàn)場的顯然不止一個醫(yī)院的急救人員,但是大家非常有默契地按照一定方向交錯著橫向檢查現(xiàn)場。交警和消防戰(zhàn)士用液壓鉗剪開一塊塊鋼板,把一團團擠壓在一起的鐵鋼拉開,從那里面尋找幸存者。每一團鋼鐵都曾經(jīng)是一輛小車,在這種情況下,找到的往往都是尸體,殘破不全的,擠壓變形的。蕭晨赤紅著眼睛,仔細檢查每一個人,檢查他們哪怕最細微的生命跡象,他用各種顏色的標簽區(qū)別傷員的輕重和類別,以便交由??漆t(yī)生進行進一步救治。他俯下身子,大聲地對著剛剛被從削掉一半的駕駛室里拖出來的小伙子呼喚,小伙子微微點點頭,表示聽到了蕭晨的呼喚,他抬了抬手臂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左腿呈現(xiàn)一個奇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jīng)骨折了,跟在蕭晨身邊的小護士拿出一個綠牌放在小伙子身邊。蕭晨抓起牌子就扔了出去,大聲吼道:“這傷放綠牌?哪個老師教你的!”小護士被嚇住了,本來就慘白的臉這會兒更是沒了血色。蕭晨深深吸口氣,伸手抹一把臉上的水珠,他也分不清那是汗珠還是雨珠。他沖小護士伸出手去:“黃牌,腿部骨折、頸椎受損,去拿個頸托來?!?/br>小護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等折回來時眼睛都是紅的。蕭晨把頸托固定好,抬起頭對小護士說:“對不起,我……我有點兒著急了,這人至少應該是個黃牌,甚至紅牌也不為過?!?/br>小護士低了低頭:“蕭大夫,是我的錯,我……我……我沒見過這個,我……我有點兒害怕?!?/br>蕭晨嘆口氣,放眼望去,幾米處一輛車的車頭已經(jīng)擠沒了,前擋風玻璃完全碎了,一個人就掛在空了的前車窗窗框上,血順著垂下的胳膊往下流,下面已經(jīng)積了小小的一灘,消防戰(zhàn)士正在努力破拆,但其實蕭晨明白,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生命就是這么脆弱。“走!”蕭晨拉一把小護士,正要抬腳,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尖銳地響起來。蕭晨掏出手機看看,來電顯示是喬鑫,蕭晨順手就掛斷了電話。他沒有時間接電話,躺在前邊的那個人還活著,還能看到他微微曲動的手指,蕭晨必須在第一時間確定他的狀況,判斷他應該送往哪個急救點。手機鈴繼續(xù)響著,蕭晨索性不去管它,不管有什么事兒他都顧不上。再響,自動掛斷;再響,自動掛斷;再響,自動掛斷……“蕭大夫,要不……你先接一下吧,萬一有事兒呢?”“沒事?!笔挸空谟弥寡獛Э`那人的肩部,那里有個巨大的傷口,正汩汩地流著血。“可是……一直在響?!?/br>蕭晨知道是什么事兒,喬鑫前天說起來菲菲這幾天感覺不太好,醫(yī)生也說有點兒危險,蕭晨答應幫她聯(lián)系一下婦產(chǎn)科的主任,讓主任幫著檢查一下看看。當時約好了早晨八點半在醫(yī)院門口集合的,這會兒喬鑫找不到自己,可能正急得焦頭爛額呢。但是蕭晨完全顧不了他。這個傷員傷得很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