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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面荒涼的街道上。 老駝子只有一位客人,卻沒有在吃面。 他的面前只有一壺酒,兩個缺了口的小酒杯。 他倒好了酒,卻沒有喝,只是坐在這滿是油漬的桌邊,安靜地等待。 秦念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人,飛身便從門闕上躍了下來,歡天喜地地朝那人撲了過去。 “謝隨!” 過了今夜,或許便會到春天了。 73.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尾聲 新帝在沈丞相等文武老臣的輔佐之下順利登基, 內(nèi)廷雖一連死了三位貴人, 卻終于沒有釀成自相殘殺的大災(zāi)禍。 這一切, 也多虧了少林方丈信航當(dāng)時正在宮中, 與沈丞相互通消息,主持大局, 事后又不受封賞, 默默地回到了少室山。 少室山下,石牌樓上那一面御筆親題的牌匾仍在, 背后是春意盎然的萬水千山。 證方和證圓兩個小沙彌, 正一邊掃地一邊守著山門。 “方、方丈師伯!” “方丈師伯!” 兩人見到信航,掃帚一丟便撲了上去, 幾乎要哭出來。 信航呵呵地笑著,兩手?jǐn)堉鴥蓚€孩子,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 證方證圓兩個卻齊聲大哭起來。 “寺中還有多少人?都叫出來讓師伯看看?!毙藕胶吞@地道, “只要還有人在, 少林就不會亡, 哭什么呢?” 第二年上, 新帝又給少林送來了一塊御筆親題的牌匾, 上書—— “興滅繼絕”。 信航見到這塊牌匾, 神色卻冷冷的。 “朝廷上的老爺們, 太也瞧江湖人不起?!彼f。 “那也沒辦法, 只能先收著。”證方摸了摸光光的腦袋,一年之間,他突然長高了許多,把證圓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后面;或許也正因此,他說話間,都帶上了些大人似的神氣,“少林為今之計,只能韜光養(yǎng)晦……” “我倒覺得,”證圓忽然硬插進(jìn)話來,“不如趁此之機(jī),辦一場武林大會,讓天下英雄都聚一聚……” “師父圓寂才一年,你就想著熱鬧?”證方反唇相譏。 “想什么熱鬧,”證圓努了努嘴,“方丈師伯難道不想見見謝隨么?要我說,一切因果劫緣,全都是因為當(dāng)初我們錯怪了謝隨和秦念……”證圓好像全沒看見證方頻頻投來的眼色,“現(xiàn)在朝廷的懸賞也撤了,江湖上,也應(yīng)該還他一個清白……” 證方只道方丈這回一定要生氣了,誰知方丈卻只是嘆口氣:“你說得對。這想必,也是你師父的夙愿。” 老和尚的眼中竟也滿是迷茫,“只是四海廣大,人海茫茫,要找謝隨、秦念夫婦,又該到哪里去找呢?” *** 第三年,三月初三,少林寺舉辦武林盛會,不惟中原豪杰,北疆南海,俱在邀請之列。 北地神醫(yī)蒯藍(lán)橋,作為百草神君胡一袋唯一的衣缽傳人、達(dá)摩堂故首座信默的至交好友,也來到了少室山下。 證方、證圓在山下迎接他時,總?cè)滩蛔∫デ扑磉吥莻€金發(fā)碧眼的女人。 那大概就是蒯神醫(yī)遠(yuǎn)近聞名的胡妻了——長長的發(fā)辮只草草地在頭頂盤了兩圈,露出白皙如月的頸子,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一邊給蒯藍(lán)橋推著輪椅,一邊還不停地嘰嘰喳喳,直到蒯藍(lán)橋不耐煩地道:“你能不能少說點兒?” 莎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我是胡人,不講禮貌的嘛!” 證圓一個沒忍住,先撲哧笑出了聲,又遭證方一個白眼。 蒯藍(lán)橋抿了抿嘴,像是想反駁,卻最終決定不跟她吵了。他轉(zhuǎn)過頭,對證方、證圓兩人開口,卻是徑自換了話題:“兩位小師父,我知道信航大師是想找謝隨出來……但真對不住,謝隨、秦念的消息,我這里也沒有啊。” *** 大漠,白骨山莊。 干燥的沙風(fēng)迎面拂過,春而將夏了,太陽一日比一日地猛烈。 蕭予之練功回來,便見到柳綿綿正坐在窗前啃果子。 他左手將毛巾往肩上一搭,先咕嘟嘟喝了半缸水,才道:“想什么呢?” “想少林寺到底在鬧什么鬼?!绷d綿道,“好像是要還謝隨、秦念一個清白,說他們沒有殺過中原武林那么些子弟,可是這大會辦了半個月,謝隨、秦念卻根本不來?!?/br> “你不是說洗手不干了嗎?”蕭予之卻淡淡問她。 “我是洗手不干啦。”柳綿綿斜了他一眼,“但是這個嘛,是女人的天性……” 蕭予之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個“天性”,竟也順著她的話頭道:“所以呢,謝隨、秦念為什么不來?” 柳綿綿望向他。 男人的右邊衣袖空蕩蕩的,與腰帶綁緊在一起。剛剛練完了功,滿身是汗,胸膛敞開一半,汗珠便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 柳綿綿笑了一笑,“換我我也不去?!?/br> 蕭予之微微瞇了眼睛,“你方才是不是想笑話我?” “笑話你什么?”柳綿綿卻笑得更歡了。 蕭予之徑俯身下來吻住了她,沒有再給她回嘴的機(jī)會。 *** 江南,延陵。 清明時節(jié)。 微雨不絕如線,江上彌漫著幽幽的水霧。江邊的墓園里空氣清寒,一方新立不久的墓碑之前,擺了一籃子瓜果,和一爐沉香。 墓碑前站著一個女人。她似乎原本就很瘦,此刻撐著青色的竹傘,煢立雨中,便顯得更瘦了。 “云子,”她低聲說,“你曾問我,我會不會為你撒下最后一抔土。我已做到了?!?/br> 突兀的沉默之后,她忽然又接續(xù)了下去:“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是記得的……” 終于,久久不再有下一句了。 竹傘忽然掉落在地,女子雙手掩面,失聲痛哭出來。 那竹傘被風(fēng)吹著,在地上旋了幾旋,幾乎碰倒那瓜果籃子。女子哭了很久、很久,恍惚地抬起頭,墓碑上是極簡單的一行字—— 謝陌云子之墓。 朝廷不議號謚,他連爵位都無法保留。 到了最后,他終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