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卻大是出乎傅鈞的意料，傅鈞情不自禁地皺眉，為秦湛的言下之意感到心驚：“你說什么？”

秦湛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懊悔，似乎懊惱著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停頓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也在幻境中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情景。與你所見……差別不大?！?/br>
什么？！傅鈞失聲道：“你以前從未……”話到一半，又生生止住，像是驟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傅鈞抬手按住額頭。不，不對，是前世的秦湛，竟然只字未提此事！

秦湛此時倒是坦然：“是啊，我本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遇見那些糟心事，自然不必說出來，讓你也跟著不好受。”

秦湛話聲甫落，傅鈞立即便按捺不住地問道：“你見到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說的是謊言，可是現(xiàn)在的秦湛，應(yīng)該還不至于會騙他。

秦湛說的差別不大……難道竟是看見自己對他翻臉成仇、刀劍相向？

傅鈞越想越是心驚。

相比傅鈞的激烈情緒，秦湛無論語境和態(tài)度，卻都只顯得云淡風(fēng)輕，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沒什么，無非是我被綁在刑架上，動彈不得，而行刑之人是你罷了。”

傅鈞靜了靜，卻忍不住道：“什么樣的刑罰？”

“你不提我都幾乎忘了，那滋味……當(dāng)真是別出心裁?！鼻卣烤尤晃⑿α艘幌?。

“秦湛！”傅鈞短促地低喝了一聲，語調(diào)掩不住焦急之意。

秦湛見他態(tài)度十分認(rèn)真，也收起玩笑之態(tài)，嘆了口氣，道：“好吧，你若真想知道，我也不會瞞你?！闭f著便抬起手，一指腹下，“幻境中那個‘你’，第一刀便是從這里切下。”

傅鈞瞳孔一縮，幾乎不敢置信地瞪著秦湛。

“后來大約總共切了三百多刀？還是四百多刀？反正我是記不清了?！鼻卣炕厮嫉?，“凌遲之刑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寸磔之刑，再后來是……讓我想想……”

秦湛見傅鈞臉色越來越蒼白，忽然便住了口，淺笑道：“后面的不說也罷。反正說出來也于事無補，陡增煩惱，何必多此一舉？”

傅鈞仿佛被震住了，久久無言，片刻方才艱難地說出口：“為什么……你……”居然可以如此毫不在意？居然還可以笑得出來？

秦湛知道他想問什么，道：“我知道那是幻境，就算他與你長得一模一樣，但依然不是你。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我?！?/br>
秦湛說完之后，似乎覺得自己過于坦露心思了，臉上罕見的露出一點不自在，白皙的雙頰染上星點紅暈，倒是陡然顯得與十五歲的少年稚齡相符了。

然而秦湛畢竟是秦湛，即使只有十五歲，也已頗具心機(jī)，冷靜得只怕比三十歲的人還要深思熟慮，因此一眨眼后便恢復(fù)自如，恍若沒事人似的。

傅鈞默然無言，左手卻漸漸握緊成拳。

他漸漸回想起來了，當(dāng)時他在幻境中與秦湛會合之時，秦湛的臉色確實有點出乎尋常的慘白，額間冷汗淋漓，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極為激烈的大戰(zhàn)。

只不過當(dāng)年的他還是十分幼稚，秦湛輕描淡寫地一說只是戰(zhàn)斗太過急烈，不小心脫了力，氣有些喘不上來，他竟也傻傻地信了。

如今想來，以秦湛的強悍與堅韌，當(dāng)時身體竟然不自覺的微微發(fā)顫，顯然是經(jīng)歷了非比尋常之事，縱使神智強大到足以承受一切，但身體卻難免在短時間內(nèi)留下深刻的烙印。

“再說，我為什么要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幻象，而對你心生芥蒂？”秦湛忽然又道，唇角一勾，隱隱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那樣豈非遂了設(shè)計這個幻境之人的意思？”

傅鈞不傻，不由為秦湛言下的冷意感到震驚，雙目緊緊盯向秦湛，道：“你什么意思？”

秦湛答非所問：“你還記不記得，你我接受試煉考核的前一日，在柴房后無意聽到那幾名師兄師姐——呵，如今已是前任師兄師姐——的談話？”

“……”傅鈞一時間竟還真回答不上來。記憶中似乎是有這件事，但是具體細(xì)節(jié)卻無半點印象。

秦湛卻似乎毫不意外：“你心無旁騖，自然不曾留心那幾人說的話。他們說的，是幻境試煉其實兇險異常，非常人所能達(dá)成，絕非表面上說的那樣人人皆可嘗試，有機(jī)緣者自可成功。之前的兩次試煉，成功的沒一兩個，失敗的倒是有不少。而失敗的外門弟子，你可知道他們真正的下場如何？”

☆、第九章當(dāng)年隱情

傅鈞自然知道，每次幻境試煉，最常見的結(jié)果其實是不成功也不失敗，意即時間到后，參與試煉的弟子依舊未能破解陣眼，從幻境中回到真實。

成功者，自然是在有限時間內(nèi)脫身而出。通常來說，在試煉中可以成功通過者，十人之中，亦未必能有一人。

而失敗之人，其實是在幻境中迷失自我，心魔迭生，狂性大發(fā)，若到了最后仍未解除心魔，便會由丹霄派內(nèi)門高階弟子中的一位親自出手，將其人帶出幻境，再以清心咒消除心魔，使之恢復(fù)如常。

傅鈞以前從未留意過試煉失敗者的下場，因為他自己是第一次試煉便成功通過，之后又專心修煉，極少關(guān)注這些外事。

他原本以為縱使試煉失敗，人也不會有大礙，然而聽到秦湛此時之言，顯然并非如此想當(dāng)然。

傅鈞沉默了一下，還是禁不住問道：“他們……究竟會如何？”

秦湛眼神中似有一點隱約可見的愉悅之意，像是早已篤定了他一定會這樣發(fā)問，卻是不再賣關(guān)子，如數(shù)家珍地道：“那失敗的十幾人，雖然受到了清心咒的治療，可惜最終還是毫無效用而已——其中五人瘋癲，七人未逾月便猝死，三人數(shù)日后忽然走失、再不知所終?！?/br>
秦湛敘述的語調(diào)雖然平淡，但所說之事卻更似因此而顯得格外慘烈。

傅鈞不由怔住，心下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神色不覺略顯茫然。

秦湛目光一轉(zhuǎn)，慢慢從他身上掃過，口中繼續(xù)道：“當(dāng)然，你最終會聽到的消息，必定是那些人在死前，做下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混賬事，違犯了丹霄派多少條嚴(yán)行禁止的門規(guī)。因此，縱然他們死了也無人關(guān)注，只怕還有人要叫一聲好，說一句‘天道昭彰，因果循環(huán)’?！?/br>
秦湛一頓，宛若感嘆般的道：“死人是世間最好潑臟水的人了，無論說什么都不會有任何抗議，是不是？”

傅鈞不語。他不想回應(yīng)秦湛的任何猜測，因為其中深意未免太過令人不堪。

“若是幻境試煉中的景象皆如你我所見，那么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