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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步沒敢過去也沒敢出聲,就著最后一點太陽把衣服褲子都脫了鋪在船板上,鞋子也脫了放在一邊。太陽落山的時候他摸了摸飯盒,這菜再不吃就真的不好吃了,他習慣性地抬手想看看表。但手腕上沒有表,只有那圈比旁邊皮膚淡一些的痕跡表示這里曾經長期存在過一塊表。元午聽到了那邊船上有動靜,他探過頭看了看。林城步只穿了條內褲,正慌亂地在船板上翻著,把脫下來的衣服褲子都拎起來不停地抖。他走了過去。“你看到我手表了嗎?”林城步問他。“沒有?!痹缁卮稹?/br>掉到水里了。剛摔下去的時候他的胳膊敲到了木板,估計是那會兒掉水里了。林城步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后慢慢蹲了下去:“應該是……算了,不找了?!?/br>那塊手表挺便宜的,也挺舊了,時不時就會停,偶爾還會倒著走,但他一直戴著。表是元午送他的生日禮物。元午喜歡送人手表,無論是誰生日,他都送手表,也不管送了多少塊了。“把那個拿過來吧?!痹缯f。“嗯?”林城步抬起頭,看到元午正指著飯盒,“你吃嗎?”“嗯,餓了?!痹琰c點頭。林城步趕緊拎起飯盒跳了過去:“三菜一湯,都是你愛吃的。”元午嘆了口氣,靠到船艙上,很沉痛地說:“你是不是真的發(fā)自內心地覺得你以前認識我?。俊?/br>第8章元午的問題讓林城步覺得很難回答。說不認識,元午更會覺得他有毛病,而且如果不認識,下一步該怎么往前走?可要說認識……雖然他一直正面?zhèn)让娴叵蛟绫硎舅麄z以前是認識的,但元午真的直接問出來的時候,他又不敢貿然回答了。昨天元午一點兒預兆沒有就能突然爆發(fā),今天就跟串臺了似的來回倒……誰知道回答完了會是什么后果?他猶豫了半天,慢吞吞地把飯盒打開放到元午旁邊,又跑到船尾拿了筷子過來,這才說了一句:“你覺得呢?”“沒想過,”元午吸了口氣,往后仰著頭,“就是覺得……哎我感應器怎么這樣了?”“感應器?”林城步跟著抬頭看了一眼,那天被他砸壞的感應器半吊著掛在艙門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是我砸壞的,我明天幫你裝一個新的吧?!?/br>“你砸壞的?”元午看著他,“什么時候?”林城步有些絕望:“就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br>“你覺得現(xiàn)在是第幾次見面?”元午又問。林城步跟他對視了一眼,覺得元午的眼神特別像一個正在聆聽病人呼喊的心理醫(yī)生:“第二次?!?/br>“吃飯吧?!痹缯f。“我不吃了,”林城步把筷子遞給他,“我吃自己做的東西沒什么食欲?!?/br>今天應該不會再有什么變化了,無午平靜地吃完飯,收拾了飯盒就回船艙去了,進去之前還特地轉身交待了一句:“你要覺得沒地方去,可以待在這兒,但最好是旁邊那條船,如果你要用水什么的可以過來但是不許進船艙。”“……哦?!绷殖遣綉艘宦?,跳到了旁邊的船上。元午關上了門,應該是開始寫故事了,一直沒有再理過他。太陽快落山了,這里不像村里那么多人,幾戶人家已經都吃過了飯,這會兒老碼頭一片安靜而閑散。林城步躺在旁邊船的船板上,看著已經不刺眼了的太陽一點點地落下去,最后消失在了很遠的水面上。元午已經不記得昨天的事,昨天再往前的事似乎也記不全了。或者說元午只挑選出了他自己想記住的事,而別的是真的忘了還是強行不記得,林城步不能確定。但哪怕是他一邊不記得又一邊說出了相關的內容,他也會對這樣的BUG視而不見,就像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合理的。“你又是誰呢,你是你知道的那個你,還是別人眼里的那個你……你知道嗎……在耳邊反復回響,如同鬼魂一樣纏繞不去的聲音和思緒,不斷地折磨著他,尤其在夜深人靜時,讓他一晚一晚無法入眠……最初的恐懼已經成為了意識的一部分,而恐懼的根源卻已經模糊不清……他不再害怕恐懼本身,卻開始害怕如果真的有一天不再害怕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他緩緩往下,躺在注滿了水的浴缸里,安靜地睜著眼睛看著微微晃動的水光……”元午從夢里驚醒時,手還放在鍵盤上,情節(jié)停留在他夢里的最后一個鏡頭上,讓他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在睡,還是在寫。但強烈的窒息感還真實的殘存在他的身體里,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之后,拿過杯子喝了一口水。外面?zhèn)鱽砗茌p的水聲,像是有水浪打在船身上,但碼頭這邊的水起不了浪,除非是有暴雨。林城步?他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了艙門邊,從門縫往外看過去。旁邊那條船上已經沒有人了,但飯盒還在,他皺了皺眉,眼睛往水面上看過去。水面上沒有東西,但水波的形狀能看得出來,水下有人。元午扶在門上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他知道水下面的應該是林城步,而且他知道林城步會水……怎么知道的?但“他在水下面”這個判斷依舊是像一陣擋不住的狂風席卷而過。害怕。焦急。驚恐。加了點水調和在一起的這杯絕望他在夢里無數(shù)次體會過。“上來!”元午沖到船頭吼了一聲,又跑回船尾拿了了根竹竿過來,伸到水里攪了攪,“上來!”水面上開始起風,風吹過時元午才發(fā)現(xiàn)就這么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里,他已經全身都是汗了。而竹竿下去的地方他沒有碰到人。“林城步!”他吼了一聲,“你在哪兒!”風隨著他的吼聲一下刮得猛了起來,他跳到了旁邊那條船上,把竹竿又飛快地戳進了水里攪著:“要下雨了你上來!”竹竿在水下被抓住了,接著林城步的臉露出了水面,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怎么出來了?”“你干什么!”元午狠狠拽了兩下竹竿,“上來!”林城步趕緊跳上了船:“你不是在寫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