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明君，會體諒顧大人一番忠烈肝腸。實在有人拿此事做文章的話，本王也會為顧大人一力承擔。”

歐陽玨忙拜謝他，隨后又擔憂道：“可下官并沒見過冰蓮花，又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剛才王爺那么說……”

晏鳳元：“這也不必擔心，本王會讓一隊高手隨行，找藥引之事讓他們去便可以了。剛才本王只不過是順著顧大人的話說下來罷了?！?/br>
歐陽玨：“啊哈哈哈王爺果然聰慧英明，一眼就看破了下官在裝?！?/br>
晏鳳元：“人和人的相貌再相似，看起來也是天差地別的，顧狀元與玉合尤其不同?！?/br>
歐陽玨：“對啊對啊……??？”他心里咯噔一聲響。

晏鳳元：“怎么了？”

歐陽玨：“……玉合是誰？”

晏鳳元笑彎了眼，看起來格外親切：“你不知道？”

歐陽玨：“……下官猜是忠烈侯?！?/br>
晏鳳元：“猜對了，顧大人真是聰慧英明。”

歐陽玨：“……”誰能告訴我晉王殿下是不是已經看透了我這個借尸還魂的鬼把戲……我居然連他一起瞞了，他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非常生氣？是不是故意在告訴我他很生氣！??！

歐陽玨也說不清自己怎么這么信任晏鳳元，大概是因為死前唯一跑來急著救自己的人只有他吧。

☆、和王爺的回憶

歐陽玨沒跟顧淮回丞相府，他直接跟著晏鳳元回了晉王府，裝著一副對冰蓮花毫無認識的樣子虛心求問，畢竟他還得裝成歐陽玨去找冰蓮花。

事到如今，歐陽玨也拿不準晏鳳元究竟是不是猜到了點什么，反正晉王這個人呢很一言難盡，旁人一眼就能看穿這確實是個為國為民的好人，再往深就看不透了——不過也無妨，知道前一點就夠了。而且怎么想晉王都是難得的不想弄死歐陽玨的人，歐陽玨也無所謂他知不知道了。

想是那么想，裝還是要繼續(xù)裝。

歐陽玨便在心里思量著便跟著晏鳳元踏進王府，一路走來格外雅致，不浮華也不簡陋，正正好地按著王爺該有的規(guī)模建，不至于丟了皇家臉面。倒是書特別多，這里扔一本那里扔一本，從門房到涼亭到走廊到門廳到書房……

歐陽玨不由得多看了晏鳳元兩眼。

晏鳳元正提壺倒茶，頭也沒側，直接問：“怎么了？”

這你也能察覺到？歐陽玨笑了兩聲，老老實實地回答：“下官第一次到王爺府里來，沒想到王爺的書到處亂扔?！逼饺绽锕饪搓跳P元的為人處事絕對想不出他竟這么沒個收撿，換到歐陽玨身上簡直不敢想，肯定會被他娘揪住念叨個三個時辰……念完了還得老老實實收拾。

晏鳳元笑了笑，也有點不好意思：“這點委實不好，可本王這個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收拾的人又不敢亂動，久而久之都習慣了。”

歐陽玨心道，這要我娘在這里肯定得說是因為你缺個媳婦，反正她覺得什么事都能用一個媳婦解決……

晏鳳元倒了兩杯茶：“坐吧。在外頭規(guī)矩不好亂，在府里隨意即可?！?/br>
歐陽玨坐下，眼巴巴地看著晏鳳元。

晏鳳元又好笑地瞥他一眼，也不多說，徑直便道：“我已讓裴遇去調人手，今夜子時你們便要動身，直接從我這出發(fā)。”

歐陽玨點點頭。

晏鳳元：“此次為防小人趁著皇上體虛多事，本王脫不開身，只能有勞顧大人了。你沒見過冰蓮花，我便跟你再說說?！?/br>
歐陽玨不敢斷定晏鳳元到底是看透了自己借尸還魂還是在宮中時確實只為了配合自己哄晏梓伏，只好又胡亂點點頭。

晏鳳元便給他講了起來。講來講去不過是讓歐陽玨又回憶了一番生前。

那個時候是年三十，歐陽玨好不容易得空回將軍府跟家人吃個團年飯，忽然就聽到急報，說是木蒂汗國前日里來犯，當時巡視邊關的晉王領兵回擊，不料中了對方埋伏，晉王與親兵被逼上了兩國邊界的高山深林里行跡無尋。

這事說起來容易，可細想著晉王不可能這么輕易中套。要說軍營里沒有jian細，歐陽玨是不會信的。這么一想，事情就更嚴重了。故而歐陽玨扔下筷子就去牽馬。

他的文書在身后追著急了：“將軍，你不能就這么走，起碼要去向皇上稟報一聲！”文書是被丞相顧淮派來將軍府的，也不能說就是為了監(jiān)視歐陽玨，但顧淮實在是受夠了歐陽玨獨來獨往擅自做主，好歹是個將才，能找個穩(wěn)妥點的人提點一下規(guī)矩也好。

歐陽玨不是不明白顧淮的好意，可隔行如隔山，顧淮讀了一輩子圣賢書，恐怕連只雞都沒親手殺過，實在是不能懂歐陽玨的事。

歐陽玨邊往馬槽走邊道：“你去稟報皇上，就說晉王告危，我去救人了，另外軍營里有jian細，我這三個月恐怕都回不來，讓兵部備戰(zhàn)糧草?！?/br>
事后想起來，歐陽玨也知道自己錯在哪。他錯在太自負。外人形容他“恃寵生嬌”的說法雖然比較惡心，但竟也沒說錯。他那個時候仗著晏梓伏信他，什么事都由著性子來——那文書說得其實沒錯，歐陽玨起碼得跟皇上稟報一聲。不然京城邊關就這么任由他來去自由，直接就讓府上的人去通告皇上一聲說要備戰(zhàn)糧草，在外人看來不是飛揚跋扈是什么？

但當時就那樣了。

當時，歐陽玨快馬加鞭地直奔晉王失蹤的山上而去，壓根沒去軍營——這傳到本就為了他私自做主而怨聲載道的朝中時又是一陣波瀾。

歐陽玨一入山林就找到了晏鳳元的蹤跡。原因無他，晏鳳元沿途留了記號，而歐陽玨找到了記號。

歐陽玨沿著記號一路找，終于在一處深山老墓里找到了晏鳳元。

晏鳳元看起來過得還不錯，起碼有吃有穿，雖然吃的是死人殉葬食物，穿的是隨葬的棉襖……

歐陽玨一向佩服晏鳳元為人，此刻更是達到了巔峰。他捫心自問，若真自己到了這地步，雖然也會為了活命而這么做，可怎么也做不到晏鳳元這么坦然，面上竟沒一絲尷尬恐慌。

離去前，晏鳳元回頭望了望老墓，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回頭繼續(xù)走。

走遠一些，歐陽玨忍不住勸：“王爺，不然您穿我的棉襖吧，您身上這件……還是脫了吧……”

晏鳳元莞爾：“還以為玉合不信鬼神之說。”

歐陽玨：“信不信是另一回事，怎么說都不太好，這還過著年呢……”

晏鳳元：“我穿了你的，你穿這件？”

歐陽玨在凍死和穿死人衣服之間猶豫了一下：“那，那讓我來穿吧?！?/br>
晏鳳元：“你穿得，本王怎么就穿不得？”

歐陽玨看出來晏鳳元是逗自己玩呢，便也順著話頭接下來，逗回去：“世人都愛王爺，換了另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