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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眸,笑意斐然:“沈知晝?!?/br> - 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沈知晝又隨手敲了根煙。 阿闞有眼色地過來為他點上。 “嘶——” 他咬著煙蒂,垂下眼,自顧自地包扎著,傷口還是有些疼。 深邃的眉眼在騰騰煙霧下,藏得明晦不定。 阿闞想幫他,被他躲開,“不用。” “哥,去醫(yī)院嗎?” “死不了。” 阿闞默了會兒,湊過來,大著膽子問:“晝哥,今天去見林先生了么?” 阿闞跟在他身邊六七年有余,回港城后,明面上跟眾人一樣喊他老板,私下里,便還像從前那樣稱呼他。 不知是不是傷口痛了,沈知晝悶哼了聲,一點猩紅色在他唇畔抖了幾下,忍了忍,淡聲說:“沒見到?!?/br> “又沒見到啊?”阿闞吸了口氣,有些失望,“那槐哥呢?” 沈知晝吐了個煙圈兒,悵然地笑了:“不就只有林槐?” “嗯,也是。就只能見到林槐了。” 沈知晝胳膊伸過去,阿闞幫著給繃帶打了個結(jié)。 末了,他突然就有些煩悶:“阿闞,你出去吧,我睡一會兒?!?/br> “晝哥……” 他已經(jīng)抓了條毯子,就窩到沙發(fā)里去了,一副困意深沉的模樣,一個字都不愿多說似的。 阿闞只得掩上門出去了。 阿闞最近心里總惴惴難安。 所謂高處不勝寒,當(dāng)初康泰亨突然重用沈知晝,其實是為了給沈知晝下套。 如今在港城,林先生突然又將這么大的蘭黛,和棠街的地下拳場一并交給他打理。 一方面算是器重,另一方面來說,還招惹上了褚秦。 褚秦是地下拳場原來的老板,也是林先生手下的得力干將,一直對沈知晝敵意滿滿。 可眼看都過去兩年了,算起來,他們就只見過那位神神秘秘的林先生兩面。 一次是初到港城,一次是沈知晝替林槐擋子彈受傷的那次。 真是奇怪。 - 阿闞離開后很久,沈知晝橫躺在沙發(fā)上,盯著頭頂?shù)牟薀翥渡?,還是了無睡意。 他也不記得多久沒有睡過一次踏實覺了,常是強(qiáng)撐著不敢睡,一撐就是一整夜,久而久之,都成了習(xí)慣。 記起剛到伽卡那年,他就睡在一個毒蟲蚊蠅遍地的破草屋里,身下一張被蛀蟲蛀得滿目瘡痍的草席。 屋外是一望無垠的荒野,根本跑不出去,方圓百里都是眼線。 不是沒有人跑過,被發(fā)現(xiàn)就是死路一條,或是半路被抓到康泰亨面前,也是死。 天地廣袤無際,他卻無處落腳。 就連一只小小的蚊蠅飛蟲都比他自由。 可港城,畢竟是故鄉(xiāng)。 回來后,總歸能睡的比從前踏實些,這個踏實,大概是每晚可以勉強(qiáng)心無旁騖地睡上兩三個小時。 他卻仍不敢睡得太深。 夜色最濃時,往往瞬息萬變。 當(dāng)時去伽卡駐扎的醫(yī)療站,他前腳受了槍傷,后腳又被人用刀給捅了,昏迷不醒好幾日。 那是他這么多年來,睡過最安穩(wěn)的一覺。 一時思緒反復(fù),他強(qiáng)制自己合上眼淺眠一會兒,沒多久,門外忽地就傳來了阿闞的喊叫。 - 惹事的是幾個高中生。 據(jù)說他們一群人本來在開生日會,一開始玩兒得高高興興,不知怎么就鬧了起來。 其中一個把另一個的腦門兒用酒瓶給砸爛了,鮮血流了滿臉,要不是還有氣兒,估摸著就過去了。 阿闞一開始以為這孩子沒命了,才火急火燎地去喊沈知晝過來。 阿闞雖人平時脾氣暴躁,卻還算是個有腦子的。 沈知晝才接管蘭黛沒多久,萬一出個命案招徠警察,再讓林先生知道了,可就棘手了。 沈知晝讓阿闞先拿他用剩下的繃帶和酒精棉什么的,去幫那個小孩兒清理一下傷口,他隨后就過去。 一群孩子還在那里鬧。 為首挑事的那個小王八蛋,一看就是學(xué)校里那種無法無天的刺頭兒,好好的校服穿得吊兒郎當(dāng)?shù)模渥右粩Q,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梗著脖子揮舞著拳頭,四處嘶喊著要找人打架。 沈知晝?nèi)艘坏?,周圍拉架的,打架的全停下來看他?/br> 虎仔給那個滿臉是血的小孩兒擦干了血跡,先纏了兩圈繃帶,見著沈知晝過來,問: “老板,給這孩子送醫(yī)院嗎?頭皮都打破了,估計得縫針。” 沈知晝找了處地方坐下,同樣纏著繃帶的手臂懶懶搭在沙發(fā)一側(cè),指尖夾著一抹紅,翹著條修長的腿,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地。 “我這里又不是慈善機(jī)構(gòu),”他晃了虎仔一眼,冷淡地說,“隨便處理一下,就都轟出去吧?!?/br> 那個為首的刺頭兒一邊嚷嚷著,還要沖上去打那個受傷的男孩子,于是前面又鬧騰了起來。 一時嘈雜。 煙灰撲簌簌地落地,沈知晝臉色越來越黑沉,顯然心情極壞。 幾經(jīng)拉扯,好不容易又給兩撥人拉住了,阿闞揚聲,揪住那個為首的小刺頭兒,不耐煩地罵道: “你他媽沒見過死人?今天想見一見是不是?知不知道這什么地方就在這兒鬧事兒!到底怎么回事??。勘牬竽愎费劭纯?,那是我們老板,你哪來的膽子在他眼皮底下鬧事?” 刺頭兒大概是第一次被真正的黑社會恐嚇到,剛才還氣勢洶洶地大喊大叫,說要弄死誰誰誰。 聽阿闞這么說,又瞅見了坐在沙發(fā)里臉色越發(fā)陰沉的那個男人,當(dāng)即xiele大半的氣勢。 卻還是不服氣地喊了幾聲:“我今天就要打他!你敢攔我?!” 阿闞越發(fā)不耐:“你別在這兒鬧行不行——出去打!” “我今天,就要在這兒!”他梗著脖子喊,似乎這樣就能讓他氣勢稍足一些,“我今天就要在這兒鬧,怎么著了?這里是我爸的場子!我在這兒有你什么事?” 周圍一干人都靜了片刻。 隨后,阿闞和虎仔他們驚疑不定地看了沈知晝一眼,哄堂一笑。 “你爸的場子?” “這小孩說話可真他媽逗——” “哈哈哈,笑死我了——” …… 沈知晝聞言,抬起眼,看著那個小刺頭兒,也笑了笑。 刺頭兒漲紅著臉,吭哧吭哧喘了兩口氣,揚手就指著他:“你他媽,你,就你,你笑什么?你坐那兒半天不說話,裝什么逼?” 沈知晝只是看著他,笑意淺淺。 “問你呢,啞巴了?”小刺頭兒沒什么好聲氣,聲音跟著大了幾分,“你他媽是不是啞巴?” 旁邊一個人笑著說:“小王八蛋,沒點眼色。” 小刺頭兒又嚷嚷起來:“你他媽說誰沒眼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