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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一口氣,坐到新娘旁邊。取起一旁的喜秤,挑起紅蓋頭的一角……突然,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身處于這個情景,掀起這蓋頭好像會見著什么不該見的……定是自己想多了,肖穆之輕笑,正欲掀起那紅蓋頭,怎料那新娘等的不耐,隨手一扯,便將那紅蓋頭扯了下來,露出一張俊逸非凡的臉。真帥?。⌒つ轮曋菑埬?,不禁感慨道。等等……帥?!這“新娘”居然是個男人!肖穆之腦中一道晴天霹靂,劈得眼前一片空白。新娘子抿唇偷笑,朝他拋了個媚眼,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拉長了調(diào)子道:“相公,我們快些洞房吧!奴家都等不及了!”話不多說,便火急火燎地將肖穆之的衣帶解了下來,帶著他往床上倒。肖穆之還沉浸在震驚之中,半晌沒回過神來,直至被那新娘子翻過身,用身下那物頂著自己時才反應(yīng)過來,不知從哪里抽出天光劍,將新娘一腳踢至床下,用劍抵著他的脖子。肖穆之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相公……”新娘子一臉委屈,可憐巴巴地望著肖穆之,那模樣好似在說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撕衣服的人是肖穆之,將人壓到身下耍流氓的也是肖穆之,無賴極了!兩人一個氣沖沖地站著,揉著眉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個抱著桌腿盯著劍刃,眼睛都快對成斗雞眼了。肖穆之看著他那傻樣更頭疼了,深深地嘆了口氣。新娘見他有了動靜,便沖他笑了笑:“穆之,不是說好了,和我成親嗎?”是啊,我說好,要和你成親的。可是,你是誰……不對!不對!哪里都不對!肖穆之晃了晃腦袋,回想自己從瀑布到幽谷,轉(zhuǎn)眼間又到了這里,輕功再好,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做夢!自己是在做夢!“呼——”肖穆之冒著冷汗從夢中驚醒,在床上回味良久,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夢見那人了。他那么真實,卻又那么遙遠(yuǎn)。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身上濃重的藥味,依稀都感受得到,但自己卻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也罷,自己從一年前起就有了忘事的毛病,兩三天前的事都記不住,何況一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記得最清楚的是夢中一直縈繞在耳邊的琵琶曲,隨著自己身處的情境而時緩時急,抑揚(yáng)頓挫,自己就像是曲中的主人公一樣,隨著那曲調(diào)起舞弄劍、嬉笑怒罵,心緒同那曲子一道起起伏伏。多思無益,平添煩惱。肖穆之整理衣襟,收拾利索,提起案臺上的畫囊出門去了。他是個畫師,他畫的畫雖難登大雅之堂,但卻賣得很好,只因為,他畫的是春宮圖。萬花樓的老鴇請他給樓里的姑娘們畫幾張畫,好掛在門口招攬生意。他來得早,花魁還在陪客人,老鴇便給他倒了杯茶水,叫他在大廳稍等片刻。肖穆之抱手倚在大廳的柱子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和客人。來萬花樓的雖都是些達(dá)官貴人,但多半長得歪瓜裂棗、不堪入目,這般風(fēng)姿瀟灑、清秀俊朗的客人可不常見。姑娘們想過來搭訕,但大都只走到一半,就被他那生人勿近的氣場給震住,不敢再近一步。這哪是畫師啊,那凌厲的眼神,知道的以為是他等的不耐,暗生悶氣,不知道還以為他背著的不是畫囊,而是刀劍,下一秒便要抽出劍大開殺戒呢!幾個沒眼力見的想著搭訕不成,撩撥來湊,便不時在他面前上演摔倒撞暈的戲碼,脂粉味嗆得他連連打噴嚏,他實在消受不起,便直起身走到門口去了。剛走到門前,一陣熟悉的琵琶聲傳入耳中。肖穆之微微睜大了眼,仔細(xì)聽了會,認(rèn)出這曲子正是自己夢中聽到到那首琵琶曲,他帶著困惑走出門,循著那調(diào)子在長街上走啊走,仿佛有根無形的線牽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終于,在一個算命攤子前停了下來。彈琵琶的是個老頭,那老頭撥弄琴弦,搖頭晃腦,十分忘情。一曲終了,見肖穆之立于攤前,面色凝重,便將琵琶收到一旁,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笑臉:“這位公子,看相還是抽簽?”肖穆之搖搖頭,正欲踅回南風(fēng)館,那老頭忽道:“相由心生,公子近來定是憂慮多夢,心生困惑,不知自己從何處來,該往何處去?!?/br>肖穆之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仔細(xì)打量那老頭。老頭鶴發(fā)童顏,身著墨色長氅,手持一柄翎扇,氣定神閑地望著他,似乎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病。他坐了下來,將碎銀往桌上一拍:“繼續(xù)?!?/br>老頭搖著扇子,盯著肖穆之看了一會,沉聲道:“公子夢中有個人,你記得他的面容,卻記不清自己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是吧?”“正是!而且……”肖穆之眼神撲朔,雙頰飄紅,磕磕絆絆地不敢往下說。“嗯?”而且我倆皆是男子,可我卻總是夢見與他共赴云雨!肖穆之咬咬牙,實在沒臉在老人家面前說自己是個斷袖,萬一這老頭被嚇得一口氣提不上來,那可就麻煩了。老頭笑了笑,沒有繼續(xù)追問肖穆之未說完的話,而是問:“你可記得那人的姓氏、名字?”“記不清了……不過我記得他背上有個圖騰,是只蟲子。”肖穆之認(rèn)真地答道。“那不是蟲子,是蝎子……”老頭小聲嘟嚷道。“你說什么?”“沒什么。”老頭斂笑肅容道,“恕我直言,若公子一再放任自己流連于煙花巷柳,終有一天,你會連自己的姓名都記不住?!?/br>我只是去給她們畫畫啊,況且,這二者有何關(guān)聯(lián)?肖穆之面露疑色,見老頭開始收拾攤子,將簽筒、卦本、筆墨等一一收進(jìn)竹筐里,背起竹筐拄著拐杖就要站起來。肖穆之忙抱拳弓腰:“求前輩賜教,在下該如何找回過往的記憶?”老頭長嘆一聲道:“往事若前塵,何必踏舊途?公子,有時候忘記并非壞事,記得也不一定是好的?!?/br>“無論是好是壞,終究是我的回憶,我不想活得不明不白。還有夢里出現(xiàn)的那人,我很在意……”聽到這話,老頭微微一頓,似乎被觸到了什么。肖穆之將他落在一旁的琵琶抱起來,恭敬地問道:“對了前輩,還有一事相問,你剛剛彈的那首曲子叫什么?”老頭沉默許久,輕聲道:“入夢吟?!?/br>“這曲子可有什么來頭?我一直夢到它,興許這和我的過去有關(guān)呢?”唉,不僅和你過去有關(guān),你的現(xiàn)在和將來,都和它脫不了關(guān)系了。老頭搖搖頭道不知,拄著拐杖往巷子里繞,肖穆之跟個琴童似的幫他抱著琵琶,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著。他將記得起的幾個夢境都告訴了老頭……當(dāng)然,春夢除外。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