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冷靜下來，立在病房里坐臥不安。她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好久不曾好好看過的兒子，溫情地上去摸摸他的臉不合適，直接轉(zhuǎn)身離去又感覺剛才的一切像作息。

    我覺得我幺爸幺媽他們一家三口很詭異，明明爸爸mama兒子三人的標(biāo)配，卻完全感受不到一家人的氣息。全都別扭倨傲，好話從來不說，一張嘴就是吵架。

    他們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是對另外倆人有什么樣的感情。

    “幺媽，你先回去好了，這兒我來照顧。他今天晚上估計也醒不了，有護(hù)士會來查房的。反正醫(yī)院離我家近，我一會兒自己回去，有事兒我再跟你打電話?！?/br>
    我看見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是終于還是沒說，死死盯著沉睡不醒的程緩，一句話都沒說。

    然后看了我一眼，沖我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病房里一下子就剩了我和一個躺在那兒不會醒的程緩。

    明明都沒事兒了，結(jié)果這會兒我眼淚一下子就繃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在為了什么哭，是差點(diǎn)要沒個哥了，還是他倆感情坎坷太感人了。

    我連醫(yī)院東西是不是夠干凈都不管了，趴在被子上一哭個痛快。

    結(jié)果手機(jī)抖了一下，點(diǎn)開來一看，好幾個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我一個都沒注意到！

    何晴歌何晴歌何晴歌何晴歌......全是何晴歌！我靠，給我發(fā)消息沒回打電話沒接，他估計得嚇?biāo)溃?/br>
    趕緊一個電話撥過去。

    “程雪你去哪兒了你怎么消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振鈴都沒響過一聲就接起來了，何晴歌批頭蓋臉沖我呵斥過來，給我嚇一跳。

    但是我也不生氣。有程緩楚野這對前車之鑒，我也不敢對他怎么樣，萬一哪天要是怎么樣了，后悔都來不及。為這點(diǎn)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我還不如想點(diǎn)好，比如他是擔(dān)心我才這么生氣的。

    心里頭一軟，語氣也軟了下來：“出了點(diǎn)事，我在醫(yī)院。剛才沒注意到手機(jī)響了?！?/br>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為什么在醫(yī)院？！你出什么事兒了嚴(yán)不嚴(yán)重？要不要我來找你？”

    我破涕為笑，揉了揉鼻子試圖消除鼻音：“沒事兒，你不用來了。就我哥他......算了，也沒什么大事兒，我一會兒就回去了?！?/br>
    “有人陪你嗎？你一個人回去會不會不安全？”

    我聽他著急，有種負(fù)罪般的心里溫暖。讓他擔(dān)心是我不好，但是他肯擔(dān)心我又讓我心里快活。

    “不會啦，我家很近的，過條馬路就到......你可別教訓(xùn)我說什么過馬路要紅燈停綠燈行啊！我自己知道！”

    “我就怕你傻！”

    我笑了半天。

    護(hù)士這會兒進(jìn)來講了一通，我捂著聽筒也不讓何晴歌再知道更多了。臨走前突然想跟何晴歌撒個嬌：“我走夜路回去害怕，你打電話陪我吧?！?/br>
    “不行！過馬路就專心過馬路，打什么電話！”

    我：......

    第36章

    晚上回去跟我奶奶糊弄，說是跟朋友出去玩。眼睛紅是因為回來路上刮風(fēng)，眼睛進(jìn)沙子了，還去翻箱倒柜找眼藥水洗眼睛。

    要是讓她知道我哥出事了那還了得？

    我奶奶渾身是病，之前還能下地走走，現(xiàn)在干脆成天在床上癱著，稍微活動一下就累，每天吃藥都能吃撐，實在經(jīng)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我去睡覺了啊！”

    洗漱完，這么欲蓋彌彰地喊了一聲，回房間睡覺。

    門一關(guān)就趴在床上哭。

    本來今天開開心心，結(jié)果出這檔子事……

    果然世事無常啊……

    何晴歌的電話在這個時候又打進(jìn)來了，我接了：“喂？”

    “到家了嗎？”何晴歌此時的聲音聽起來溫溫柔柔，“怎么又哭啦？小哭包?！?/br>
    “沒有！”我對于他不加掩飾的小嫌棄感到不爽，“難過都不讓人難過還是不是人啊！”

    “好啦好啦，”何晴歌說，“那你可以對我哭，但是在外面要堅強(qiáng)，不然會被人欺負(fù)的。”

    “嗯?！蔽胰嗳啾亲?，覺得這番歪理也不無道理，“這么晚了你還不睡？”

    “剛更新，正關(guān)電腦準(zhǔn)備去睡覺了?！?/br>
    “……好?！蔽乙矝]更多話說，總覺得這樣子就足夠安心了。

    “怎么不說話？”

    “沒話說?！?/br>
    何晴歌顯得非常失望地“啊”了一聲：“你這么說我可傷心了啊，你跟我沒話說了居然！”

    我知道他在逗我開心，笑了一下：“對啊，就是沒話說。你這讓我干說說什么啊，我愛你啊？”

    電話那頭的何晴歌愣了一下。

    “咳，也不是不可以?！彼f，“我覺得你有充分的理由愛我，因為我也是?！?/br>
    我的臉終于后知后覺地燙了起來。

    “閉嘴吧你……”我小聲嘀咕，“我知道?！?/br>
    第二天中午，我拎著弄了一早上的病號飯去了醫(yī)院。老太太坐在沙發(fā)上看相親，我打個招呼就溜。

    誒，老太太是不是剛才說什么了？

    唉不管了，等會兒回來了再問問。

    大熱天的走一點(diǎn)點(diǎn)路都嫌瘋狂。剛到住院部樓下就看見楚野拎著飯盒低頭出來。我過去跟他打招呼：“姐夫，來看我哥啊？”

    鬼知道這什么神仙對話！不過別人聽著也不會瞎想。

    我就看見楚野站那兒愣了一下：“嗯，你來給你哥送飯啊，我給他帶了，剛吃完。”楚野晃晃手上的保溫盒。

    “行吧，那我跟他媽吃。我爺爺就做了我奶奶的份兒，那我只能過來跟他們蹭點(diǎn)。”我撇撇嘴。早上做便當(dāng)做到自己忘了吃，我爺爺還以為我自己已經(jīng)解決了，根本沒管我，我現(xiàn)在還餓著呢！

    楚野又問了我一些關(guān)于爺爺奶奶的事兒。高考那段時間要復(fù)習(xí)，我奶奶也不讓他倆過來了，所以他倆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去看過她……哎呀我哥趕緊好啊，不然老太太那兒我是真的瞞不下去了。

    我幺媽站在走廊上看手機(jī)，一會兒之后開始在那兒徘徊。她抬眼看見我，皺著的眉頭松了松：“你來了啊，那你進(jìn)去吧，我先走了?！?/br>
    “誒幺媽，”我攔住她，“你飯不吃？”

    “我……不吃了，我回去自己弄。我工作還沒做完，先回去了……”

    我還是沒讓她走：“那個什么……幺媽啊，我有事兒要跟你聊聊?！?/br>
    “什么？”

    “關(guān)于我哥和他……男朋友的?！?/br>
    我看她表情變得更加不好，有心想勸勸她看開點(diǎn)，但是現(xiàn)在我也退縮了。

    有些東西，畢竟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輕易接受的。強(qiáng)求不來。

    “沒什么好說的，我不會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辩蹕寫B(tài)度冷硬，“沒什么事兒我先走了。”

    她幾乎就是落荒而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