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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恍若回到最初,那雙手也曾這樣將自己圈在懷中。這世間的妖物他也見了不少,有善有惡,有的癡情有的薄涼,其實說起來與人也大體上無異,但如這樹妖的般淡而不冷,柔而不露的,卻當(dāng)真沒有。那夜春風(fēng)清,徒醉人,只化眼中一片凈土。那之后那樹妖經(jīng)常會化作人形來他的院中坐一坐,只稍稍側(cè)目便能看到院中綠袍映得水漾三分。就這么有時十余載,他從未言語當(dāng)年之事,樹妖也未多露何情,許對草木而言世間總是長的,情也是慢的。他煮水為二人添茶,手起落間露出已是半淺的朱砂紋,樹妖問他那是什么,他看了看,笑著說,那是他的命數(shù)。他知他終逃避不過天命,卻從未覺得恐慌,這銷樟院,娑羅棉都在眼中,又有何可慌的呢。可那次受傷,他是真的慌了。他知自己命數(shù)將空,若此時有人來就自己怕是要耗上全部生命。他見那樹妖匆匆而來,毫不猶豫地將他擋在門外,他知樹妖最終是走了,可他心中卻也悲痛的無法自已。后來他去到那娑羅棉樹下,當(dāng)真想好好抱一抱那樹妖。這眾生如何人間如何,他看得透讀得懂,他的命數(shù)幾何也早早了然,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念那時恩情,相伴換友人。可心上卻脫不得紅塵,許是真的無法可救了吧。他渡眾生蕓蕓,只為換一私情。春花,夏暑,秋楓,冬爐,人間二十余載,他已是中年,鬢間出了白發(fā),他都一一藏起。四十年說長也長,渡化九十九已是功德圓滿,可說短卻也太短了。他自知命數(shù)將至,那夜他額頭抵于樹干,卻不想那樹妖竟也與他相抵。四十余載,肌膚相近,雖只一瞬,卻也足夠讓他執(zhí)迷不顧癡枉相對。他給樹妖的并非是渡化的經(jīng)文,而是可強行化做半妖留于世間的法術(shù)。但半妖無法化形,也無法修化,除了漫長無盡的壽命和無言的寂寥,再無其他。在法術(shù)將成時,他張口說了句謝謝。謝謝兒時救命之恩,謝謝日日相伴,謝謝你應(yīng)我一情,這世間我可渡九十九妖鬼,便一定也可渡你。待他再睜眼,他已成了池中魚。木蘭為色,眉心一點紅。銷樟院漸漸空了,rou齒和尚之名也漸漸被人忘了,可那娑羅棉樹卻一直春來秋往,而樹妖化行安于院中。雖不可言,不可近,但日日相望,也是好的。樹妖衣袍顏色漸深,鬢間也有了白發(fā),皺紋也多了,他都瞧在眼中。百年過,樹妖已垂垂老矣,他知時間也要到了。恰是石嶼闖入,便附身于石嶼身上——我如約來渡你了。來世就不見了,我的癡纏再不留世上。——————————————最后石嶼腦中映出以為身披袈、裟的和尚,細(xì)眼淺眉,額間點朱砂,唇間咬一白花,待那和尚睜開眼,額間朱砂似被風(fēng)吹散,然后一切都消失了。石嶼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臥在娑羅棉樹下,蘇彌的外袍還搭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只是做了個夢一般。不過忽然童果的聲音傳來:“你看你看,開花了?!?/br>一樹白花,花蕊為棉。“還不到開花的時候啊……”童果一邊翻著記載,一邊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還未等童果語落,那樹上的花紛紛盤旋落下,花瓣無一相離,朵朵都是完整的花落在地上,宛如一場春花雨。然后那娑羅棉樹一下子就枯萎怠盡,再一晃神,微茫四起,那么粗壯的一棵樹就消失了。童果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我去……發(fā)生了什么?”“他入輪回了,”石嶼蹲下身子,伸手撫上那片原本生長著娑羅棉樹的土壤,“有人陪伴你數(shù)百年,也是好的吧?!?/br>童果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站在一旁,剛想上前去問問石嶼剛剛怎么了卻被百子歸拉了回去。百子歸上前一步,走在石嶼面前,微微俯身頷首:“你剛剛大約是入了那樹妖所創(chuàng)之境,此次邀你同來,除去早上我所說之由,也是有長輩囑托我。”“世間萬物雖皆異,但若有同則可相近。那樹妖所創(chuàng)之境,連蘇彌都不可進,你卻進去了,現(xiàn)下看來,你許就是我的長輩所尋之人??煞衽c我一同去一個地方?!?/br>石嶼有些疑惑的看著百子歸,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長輩找他有何事,但他潛意識中想拒絕。然而石嶼還沒開口,蘇彌卻擋道了他身前:“我以為我已給了你們警告,但現(xiàn)在看來你們百家那些人還是不死心?!?/br>“蘇彌,你明知……”“我知曉的自然比你們這些凡人多,可這一世,他就是石嶼,不會再是你們所尋之人。”說罷蘇彌吐出口中煙霧,又以煙桿在空中點了三下,頓時煙霧四起,再不見何。一片煙霧中,石嶼感覺自己被人攬入了懷中,那人在他耳邊輕聲說:“走吧,回家了?!?/br>第33章細(xì)鳥(上)待煙霧散去,石嶼發(fā)現(xiàn)自己已回到便利店中。蘇彌的神情倒是自然,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般,把屋內(nèi)百子歸原本留下的陣法用腳劃拉幾下弄亂后,就站在一旁點上了煙。石嶼抿了抿嘴,剛剛定是蘇彌將他帶回來的,但蘇彌的妖力不是被封了么……他有些遲疑地看向蘇彌,明明有很多想問的,卻怎么也問不出口。他知道蘇彌一定是有事瞞著他,可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的也并不想知道那個答案,只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有點想獜那個小東西了,”蘇彌眼神往外瞟了瞟,“好像來這里之后還沒去過騶吾家?!?/br>石嶼大概猜得出蘇彌的意思,他們二人留在這里,百子歸肯定還是要找過來的,即便可以擋在門外但被周圍人看到也是麻煩,于是石嶼點點頭,說:“恩,那去吧。”蘇彌甩了甩尾巴,看著石嶼寫了張便條——“有事外出,暫停營業(yè)”用膠帶貼在了玻璃窗上,又從貨架上裝了一些零食,才又回到客廳。“可以不用走的么?!笔瘞Z稍稍抬頭看向蘇彌。蘇彌愣了一下,原本他還在想要怎么解釋自己可以將石嶼帶回來的事,聽到石嶼這么說心中一暖,這小家伙是信著自己的啊。于是蘇彌以手引煙,繞于二人身側(cè),而后煙霧四起看不清其他。石嶼下意識的閉上眼,還沒等再睜開眼,就聽到了一聲有點粗獷地尖叫——“啊——!”蘇彌嘖了一下,順手就封住了正換著一半衣服的騶吾的嘴巴。石嶼看了看四周的屋子,以及只穿了內(nèi)褲,聲音戛然而止努力用衣服擋住自己的騶吾,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