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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那棵海棠樹,“mama在那邊等你?!?/br>可那晚,陳堂華卻沒有等到他的母親。老師和他說,他的mama有些累了,去別的屋子休息了。那之后,一天,兩天,三天,每一日陳堂華都坐在海棠樹下,等著mama。有一日晚上,同屋的小男孩問陳堂華:“你每天為什么都在院子里啊?!?/br>“我在等mama來接我啊。”“你mama不會來了,這里的人都沒有爸爸mama的?!?/br>“不會的,我mama一定會來的?!标愄萌A有些生氣地說。“不會來的不會來的,你mama不要你了?!蹦莻€小男孩也生了氣,“在這里的都沒有爸爸mama?!?/br>“不可能,你個騙子?!标愄萌A和小男孩扭打在一起。“你才是騙子,你根本沒有mama?!毙∧泻⒁埠敛皇救醯睾退蛄似饋?。直到最后老師來才將他們兩個人分開。那晚陳堂華躺在床上久久都睡不著,最后自己偷偷溜了出去,院中的海棠樹開得正好,他想爬上去,坐得高一點,等mama來了,他一眼就能看到。可當他爬了一半,忽然腳下一滑,就那么直直地摔了下去,頭重重落在地上。等早上老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陳堂華的血染紅了一大片草地,而那身體也早已變得冰涼。因為怕引起恐慌,加上陳堂華的檔案也還沒錄入,幾個老師趁別的孩子還沒起床就已經(jīng)將陳堂華送去火化了,連同放進骨灰盒的還有他母親當初為了給陳堂華辦入園,上交的一紙自己的癌癥晚期通知書。可陳堂華卻沒有離開,他再次有意識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海棠樹下,他想翻回去睡覺,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可以隨意穿透墻面。而他回到原本自己睡覺的地方,發(fā)現(xiàn)自己那張床上已經(jīng)睡著另一個小男孩了。當太陽升起,陳堂華覺得身子被燒灼的十分疼痛,于是便躲進雜物室中。他覺得十分恐懼,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只能自己摳著自己的手背,可連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了。那之后在白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了,一個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他依舊沒有朋友,甚至連mama都沒有了,他有的只剩那些小小的玩具。陳堂華每到晚上,便在那院子里自己蹦跳著,連個陪他的影子都沒有。直到那一晚——“吶,一起玩吧?!?/br>陳堂華從母親離開后第一次覺得那么開心,石嶼是他第一個朋友,他想將之前母親教給他的那些游戲都教給石嶼。當石嶼將石印送給他的時候,他是覺得似乎哪怕只是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的。即使母親不回來,也有人陪他了。所以他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石嶼。可直到兩人玩捉迷藏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名字是不能被別人喊出口的。當石嶼在院中喊著他的名字,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動不了。而那之后許多天,他都沒有看到石嶼。他也不要我了……他也離開了……陳堂華自己窩在黑暗的地方,看著身邊擺著的一堆玩具,不知在黑暗中過了多久。他只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稀薄,身上開始出現(xiàn)很多奇怪的斑點,連他自己都覺得現(xiàn)在的樣子十分丑陋可怕。可他卻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拼命縮在黑暗中,心里想著,這樣的樣子絕對不能讓mama看到,不能讓石嶼看到。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那一日忽然有個小孩子闖入了陳堂華躲藏的雜物間,陳堂華一心想著不能變的這么丑,不能嚇到mama和石嶼,不知怎么就一下子撲到小孩子身上。當他反應過來,小孩子已經(jīng)沒了氣息,而他自己也恢復了原本的樣子。陳堂華看著自己的雙手,和石嶼那一枚石印——吶,如果是這樣……你還會回來陪我玩么。那之后,陳堂華開始有意識的在夜間引誘一些小孩,以名字為賭注,然后一段時間后就吸走他們的魂魄。然后再一個人坐在海棠樹下,擺弄著過家家的玩具,把石嶼那一枚小石印放在一旁:“mama,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哦,他叫石嶼?!?/br>“mama,我想吃你做的飯了。”“mama,我和朋友相處的很好,你什么時候接我回家啊……”“今年花兒又要落了……mama你怎么還不來……”————————————陳堂華最后一絲魂魄也消失在空氣里,四周又恢復了一片黑暗。百棲平伸手在空中劃了兩下,然后說:“那惡鬼魂魄散盡了。你果然還是選擇了救人?!?/br>石嶼腦海中陳堂華的記憶也最終停留在他們二人剛剛的那個擁抱,石嶼撐手想要站起來,卻在自己的膝邊摸到了最初自己送他的那枚石印。石印被磨得十分光滑,一看便知是經(jīng)常放在手中。石嶼將那石印握緊自己手中,站起身,然后對著百棲平的眼睛一字一句說:“他不是惡鬼?!?/br>“他是我的朋友?!?/br>“我并未想救人?!?/br>“我只想讓他不再孤單痛苦,讓他去見他的母親?!?/br>“而你,什么都不知道?!?/br>第40章孤兒院————————————————百棲平背手而立,聽到石嶼的話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盯著石嶼的那雙眸子。“我并非不知,而是不想知。妖鬼之事,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人依舊要作為人活著,那些東西也有他們的活法,神明應盡其職,妖物不可作惡,鬼魂應入輪回,這就是天定之法。”石嶼抿了抿嘴,百棲平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可這些話在石嶼的耳中卻覺格外刺耳。于他而言,他所經(jīng)歷所見證的種種雖各有不同,但那些絕不是以人或非人來分辨的。以前他不懂世間情感,雖見了不少自己卻終究無所感,但現(xiàn)在他慢慢感受到那些或細微或洶涌之情,親情友情愛情,雖然他還未真正一一親身所感,但卻也開始懂得開始與他人共感。人與非人間的羈絆情感,在他心中烙下點點印記,不斷加深不斷蔓延。壽命長短或許不同,所見之物也有所差,可那又如何呢。有些等待那些心悸都不是假的,都伴隨著他們或長或短的時間,度過了春秋冬夏。石嶼不愿辯駁,想轉(zhuǎn)身離開,卻不想剛邁開步子,就絕有什么東西爬上了他的腳面,將他牢牢地定在那里動彈不得。“你……”石嶼扭過頭,看著百棲平,不知他究竟要自己做何事。百棲平打手作了個揖,微微俯身:“有些話還望你可聽完?!?/br>“我剛剛也說了,萬物皆應順天法認其命,你可知道你命數(shù)應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