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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一起吧?!?/br>“……”見他沉默,身后的青年抱他更緊了些:“你說要陪我走很久的,對不對?”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一瞬間,顧南以為青年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與驚慌一同涌上心頭的愧疚,被情緒感染,顧南沒法拒絕殷承安的任何要求,點(diǎn)頭應(yīng)下來。殷承安這才笑起來:“好了,早些睡吧,若是不愿睡多做些事情也是不錯的?!?/br>顧南果斷走到桌面喝下藥后鉆進(jìn)被子閉眼。身后青年腳步從容走至床邊低頭看他,目光灼灼。而后在顧南受不住視線侵襲翻身時伸手握住他的手,俯身。春潮帶雨晚來急。從此顧南明白一個道理,對殷承安堅(jiān)持的事情莫要太過掙扎。后果很慘重。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完結(jié)這個世界。然后我決定這個世界以后寫一個承修的番外。這將會是我此生寫的第一個番外!就是這么任性!感謝山上一只熊,知了君,一個鶴歸一萬九丶的地雷么么噠,破費(fèi)了愛你們。☆、95|8.21春花秋月夏雷冬雪,日子輕斜,云生緩緩。太極殿的桃花開了謝謝了開,往復(fù)數(shù)次依舊灼灼。春風(fēng)依舊美妙,桃花也不失顏色,只是曾經(jīng)笑倚春風(fēng)不自知的人卻多了幾分黯淡。顧南的身子,到底是沒能抵得過第八年的大雪。大啟天寧八年,深冬。窗外大雪。太極殿內(nèi)藥香氤氳,顧南皺眉將褐色藥湯喝下,胃部翻滾幾下,口里很快嘗到了血腥氣。他從枕頭下抽出帕子覆上,再移開時,素色上便多了幾點(diǎn)紅痕。慧極必傷,這就是代價。顧南垂眸看著錦帕上的血痕,心里有些苦。他陪殷承安走了八年,前六年日子清淡溫柔,回眸皆是情意,太極殿處處桃花香,沒有終日不散的藥味,更沒有病痛愁苦,心中難過。自第七年開始,曾經(jīng)便真切只是曾經(jīng)了。顧南把沾著血跡的帕子握緊,如今纏綿病榻,剩下的只有不到兩年時間了。殿內(nèi)的人垂眸惘然,殿外的人面無表情在雪中站立許久,最終在顧南又一次咳血后推門走了進(jìn)去。寒風(fēng)卷了雪花進(jìn)去,顧南稍稍抬頭瞥見明黃顏色,不動聲色將手中帕子藏于枕下,微笑起來:“今日事情多么?”“不多?!币蟪邪苍诖策呑?,烏黑的眸子不準(zhǔn)痕跡在枕頭處掃過,抬手喚宮人取來了披風(fēng)披在顧南身上:“今日感覺如何,還是冷么?”太極殿地龍灼灼,四周角落及大殿中央都放了炭爐,門窗特意用厚重棉布封上,懷中放著手爐,被子也蓋了三層,再說冷實(shí)在是不應(yīng)該。可顧南,依舊覺著冷,不是因?yàn)樘旌?,而是那種從五臟六腑滲出來的冷意,冰冷刺骨。“不冷了,很好?!鳖櫮闲χ呐囊蟪邪驳氖?。聞言,殷承安垂眸看著自己手上那雙蒼白瘦削的手,反手覆上,沉默許久才開了口:“……那便好?!?/br>話未多說,只是宮城外出尋找良醫(yī)與藥材的人更多了些,溫補(bǔ)身子的藥湯一碗碗往太極殿里送,顧南晚上五臟六腑痛到睡不著,殷承安便在旁邊伸手抱著他,任憑受苦的人將自己的胳膊咬到血rou模糊。顧相兩年未朝,身子衰弱,他知道這是無雙谷與生俱來之事,旁人卻不這么想。大啟近日隱隱有傳言流出,道昭德帝對顧相起了猜忌之心,早些時日便將其禁錮,顧相如今恐怕已然不存于世間。大啟丞相無雙谷顧知還之名天下皆知,其溫厚仁善,才思聰敏,于朝堂于江湖名聲赫赫。流言一出動蕩紛起,市井間變相辱罵昭德帝無德書畫紛紛涌現(xiàn),甚至孩童中都出現(xiàn)了昭德帝失德失信的童謠。顧南纏綿病榻兩年,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殷承安自然不會對他說這些惹他憂心。于是顧南知曉此事時,流言已經(jīng)喧囂了三個月。流言難破也易破,當(dāng)晚,顧南臨睡前對著殷承安眼睛沉默許久,道:“初五的祭天大典,我與你同去。”“天寒地凍,你受不住?!币蟪邪驳溃骸澳惆残酿B(yǎng)病便是,無須想太多?!?/br>“無雙谷規(guī)首條,一朝入世則保大啟昌盛。”顧南開口:“流言若被內(nèi)賊外寇利用后果難以預(yù)測,于江湖我為無雙谷弟子,于朝堂我為丞相,斷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br>聽到他的話,殷承安深沉的眸子凝視他許久,才低沉著聲音開了口:“于殷承安你是顧知還,承諾要陪我熬過一生歡喜苦楚的顧知還?!?/br>“這一點(diǎn),你可以忘記,可是我不能忘。”與啞口無言伴隨而來的苦澀心酸。可沒有人比顧南更清楚,他的衰敗與天色涼寒沒有一絲關(guān)系。“我要去?!鳖櫮隙ǘǖ溃骸俺邪玻捞齑蟮浔囟ㄒ伺阃?,如今承修還未還朝,我不能容忍其他人與你并肩站在屬于我的位置。”這話中隱藏的情意自是不必說。殷承安心頭一顫,凝視他許久,沙啞開口:“好。”正月初五,祭天大典。百官朝服伏地行三拜九叩之禮,祭臺高筑,神位周列。昭德帝身著玄底金紋華袍立于祭臺之上,顧南身著玄底銀紋服飾站在他身邊,俯身執(zhí)香,祈佑天下。午時,鐘鼓齊鳴,禮樂升起。二人并肩立于高臺躬身,點(diǎn)香燃符,聲音一低沉一清朗,和在一起竟是難以描述的莊重。“于維圣神,挺生邃古,繼天立極,開物成務(wù)。功化之隆,利賴萬世。茲予祗承天序,式展明,用祈歆饗,永祚我家邦。尚饗?!?/br>俯身三百,線香于臺,禮成,禮樂齊鳴。殷承安起身眺望遠(yuǎn)方,心中前所未有的滿足。遠(yuǎn)方海晏河清,山河景秀。身邊故人在畔,眉眼清潤。還要多求什么呢?殷承安想。哪怕只有兩年,他也甘愿。祭天大典過后,流言不攻自破,朝堂安穩(wěn)。只是顧南能給殷承安的時間,從此便只剩下了一年。他的身子,也在這年徹底垮了下去。從前還能撐著精神與殷承安煮茶對弈,如今卻是連保持清醒都極為艱難。六月,太極殿。顧南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桃花,點(diǎn)點(diǎn)粉紅被風(fēng)拂到床邊,他伸手拈起一朵,粉紅顏色在蒼白手心更加灼灼。揮手拂去落花,顧南苦笑著伸手覆口,低頭便看到手心比之前更加卓然的顏色。朱色多艷麗,入眼卻傷心。他面無表情拭去血跡,坐在榻上發(fā)呆,良久感到上方一暗,抬起頭,殷承安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眼眸中滿是被苦苦抑制的隱忍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