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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排位,案上香爐中已只剩下香灰。連一個守靈的人都沒有。顧南站在賀驍戈身邊,跟著他燃香跪拜,站起來后走到一邊,賀驍戈沉默的看著前方的棺木牌位,面無表情。外面屋檐細(xì)雨,屋子里很暗,滿是潮濕味道,無端讓人壓抑。沉寂許久,顧南才終于在雨聲中聽到賀驍戈沙啞的聲音。“這個世上最先給予我溫情的人,沒了?!?/br>那個性子溫婉,最愛伸手拈花微笑,曾在無數(shù)個漆黑冰冷夜晚抱著他說別怕的女子,沒了。只剩下一副冰冷的棺木和滿腔徒勞念想。多絕望。絕望到只覺得心里冰冷一片,像是被浸入深淵,漆黑難過。賀驍戈捂住重口,緩緩彎下身子,腦海一片空白。顧南站在門邊看著他彎下的脊背,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賀驍戈哭了。可賀驍戈沒哭,眼眸深處半點情緒都沒有。顧南走到他面前半跪,抬眸對上賀驍戈面無表情的臉,什么都沒說,伸手緊緊抱住賀驍戈,將臉貼近他的肩膀。“不要難過,賀驍戈,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還有我?!?/br>一句話,翻來覆去不過八個字。顧南卻感覺自己的肩膀逐漸濕了。向來堅韌沉穩(wěn)的男人,即便痛到這般模樣,也不愿出一點聲音。心里鈍鈍的疼,顧南伸手將他抱的更近了些,無聲給他安慰。肩膀的濕意越發(fā)濃厚,帶著冰冷的溫度,直接傳達到顧南心里。外面天色逐漸暗了下去,雨水被風(fēng)吹拂到他們身上,潮濕冰涼。“從此以后,我只有你了?!?/br>“只有你了,顧南?!?/br>一句話低沉沙啞,字字入骨。顧南張了張嘴,沉默許久,低聲開口。“好?!?/br>話音落下的同時,夜風(fēng)驟起,靈堂的燭火搖曳幾下最終熄滅。在黑暗中沉默許久,賀驍戈拍拍顧南的手拉著他站起來,將燭火重新點起,走到了棺木邊。棺木中,眉眼溫婉的女子靜靜躺著,美麗溫柔。賀驍戈垂眸凝視她的容顏,久久不動。外面再次起了風(fēng),吹過白綢燭火掠進棺木,拂起女子寬大的袖袍。四周燭火閃動,明滅間,袖袍下皮膚隱約落入二人眼眸。上面一片青紫。顧南大駭,猛地轉(zhuǎn)眼看賀驍戈。賀驍戈在看到青紫顏色的一瞬間渾身便已僵硬,拳頭緊握,顧南稍稍一瞥便能看到上方的青筋。“賀驍戈……”被他喚著的人沒有吭聲,上前一步顫抖著手將寧夫人另一只手的袖子輕輕撩開,青紫痕跡猙獰刺眼,別的地方連看都無須再看,賀驍戈沉默的站在棺木邊上,顧南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后者抓住棺木的手狠狠攢起,越來越深。窗外雨聲淅瀝。屋里燭火淡淡,一直到雨停拂曉,也沒再有人說過話。旦日清晨一大早,便有小廝前來,說是家主請賀驍戈過去一趟。聽到聲音,賀驍戈緩緩抬頭,眼里便是血絲。傳話的小廝恐懼退后一步,再抬眼眼前的人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常沉穩(wěn)模樣,起身稍整衣袍:“走?!?/br>顧南跟他一起前去,繞過青石道路到了書房門口,小廝退下,賀驍戈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有不少人。平南侯,秦氏,賀驍騁……都在。賀驍戈視線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去,平南侯和秦氏眼眸閃過一絲緊張,而瞳孔一縮,下意識后退一步,腰狠狠磕在木桌上,茶杯倒下,發(fā)出巨大的聲音。只觀他慌亂模樣,顧南也知道寧夫人之事絕對是他做的,心里咯噔一下,轉(zhuǎn)眼去看賀驍戈,卻發(fā)現(xiàn)后者還是之前的平穩(wěn)模樣,只是那雙原本就烏黑如墨的眼眸,如今更是黑的深沉。最終還是秦氏出聲打破沉默:“寧meimei向來良善,不曾想?yún)s走得如此早……驍戈,你也莫要太傷心了。”話說著,還裝模作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賀驍戈淡淡看他一眼,一字一頓開口:“我想知道,我母親逝去原因?!?/br>賀驍騁手指一抖,秦氏表情一頓,不動聲色將賀驍騁拉至自己身后,神情悲痛:“開春時忽冷忽熱,寧meimei不甚染了風(fēng)寒,總是咳嗽,吃了幾服藥稍稍好了些,原本覺著無大礙,誰知道造化弄人,竟就這么去了。”暴病而亡。身上卻有凌虐痕跡。顧南站到賀驍戈身后,伸手貼上他后心。賀驍戈垂眸掩去眼底憤怒,沉默一會兒,輕聲道:“這樣……那便是這樣吧。”沒人覺得他異常,只有顧南明白他話語中情緒。之后又應(yīng)付幾句,賀驍戈便同顧南一起出了書房。剛剛出門,賀驍戈的臉便驟然沉了下去,站在門口轉(zhuǎn)眸看書房朱門許久,喑啞著聲音輕聲開口。“這平南侯府……不該再有了?!?/br>一句話難得帶著狠意,顧南聽著,垂眸嗯一聲,上前握住他的手。“無論怎樣,我同你一起?!?/br>-----頭七過后,寧夫人下葬。棺木入土當(dāng)日,賀驍戈便帶著顧南回了京郊別院,此后早出晚歸。平南侯在京城百年,大家族背地里總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心照不宣還好,可若要公諸于眾,即便它是隱性規(guī)則也沒用。從賀驍戈第一次帶回一本賬本時顧南便知道他想做什么,顧南什么也沒問,旦日便也出了門,暗地查一些事情。在賀驍戈找到足夠?qū)⑵侥虾罡矞绲臇|西之前,顧南得用盡一切手段將他從侯府摘出去。這日,顧南暗地跟隨賀驍騁去了茶樓,聽了些東西出去后,正午時分,清風(fēng)正好。賀驍騁去了春花雪月樓,那種氣氛龍蛇混雜顧南不方便跟過去,便沿著茶樓往后走,向前走幾米上了橋,稍稍一瞥,橋下碧水蕩漾,落花點點,倒映岸邊柳樹,美不勝收。風(fēng)景雅致,四周人來人往面容寧靜,明明是京都地方,卻不見太多浮華喧囂。盛世才最是平靜。蕭從瑜雖心狠,但他是個優(yōu)秀的帝王。想到蕭從瑜,顧南垂眸,才覺著自己似乎已經(jīng)將這一位攻略對象遺忘了很久。他嘆口氣,轉(zhuǎn)頭再走一步,突然覺得背后有灼熱視線跟隨著它,如影隨形。顧南停住腳步,在發(fā)覺背后溫度更加灼熱時回頭,瞬間落入一雙烏黑深沉的鳳眸。【叮,檢測到攻略對象蕭從瑜好感度更新,當(dāng)前好感度為70(執(zhí)念之人)。】有些人真是念不得。顧南無奈看著蕭從瑜,后者也不知道站在那邊看了他多久,肩頭落著幾片落花,襯著他的臉,越發(fā)面如冠玉。見顧南看他,蕭從瑜勾唇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