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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大晴。連續(xù)一月的陰天過后,難得陽光照入,城內(nèi)一片風(fēng)光。這天分發(fā)了湯藥,顧南走出藥莊,看著青州百姓從自己眼前走過,臉色看起來雖還有些蒼白,但至少已經(jīng)性命無憂。看到顧南,青州百姓笑起來:“顧先生。”顧南微笑點頭:“快早些回家吧,記得吃些好的?!?/br>百姓道謝后離去,顧南站在臺階微微笑起來,想了想,轉(zhuǎn)頭去了藥莊后面,那里還有一些受瘟疫較早尚未脫離痛困,顧南過去一一為他們檢查了,轉(zhuǎn)頭看到分發(fā)了的湯藥還在溫著,便取了湯藥,彎下腰喂給被瘟疫所擾四肢無力又孤苦無依的百姓。這樣的百姓不多,約莫有十個,顧南一個一個照看過去,臉上的溫潤笑容始終未曾消減。直到最后一位病人喝下湯藥,顧南將碗放到一邊,站起了身。這么些日子晝夜勞苦,城內(nèi)如今受瘟疫所擾,也沒太好條件,顧南此時外表實在算得上狼狽,喲哈站在旁邊看著他,嘖嘖兩聲,尾巴搖一搖。顧南沒理他,低頭又對百姓們叮囑幾句,伸手掃去身上的塵土站直了身體。剛剛站起,突然覺著右面突然有一道視線投了過來,顧南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只看到一道漸漸遠(yuǎn)去的墨色身影。顧南怔了怔,哈士奇在旁邊伸爪扒拉起他的衣服:“看什么,快走了?!?/br>顧南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喲哈,我給你哼個曲子吧?!?/br>哈士奇嗯哼一聲:“來吧。”話音落下,便聽到身邊響起柔和的哼唱聲。龍族小調(diào)。莊和慶明五年,八月。青州瘟疫徹底散去,城門封鎖禁令撤出。禁令撤除當(dāng)日,官府輕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染病百姓皆存,大驚,詢問孫家,孫家據(jù)實以告,四方皆知顧南之名。當(dāng)日顧南匆匆離開青州,數(shù)日后,帝王親臨青州,他抵達(dá)青州那日,顧南恰好離去,馬車交錯而過。八月中旬,京城貼出布告,廣尋神醫(yī)顧南,有消息告知者賞千金。四處官府城門皆貼出顧南畫像,名滿天下的神醫(yī)卻突然銷聲匿跡,許久都再尋不得蹤跡。及至十一月,京城大雪。大雪初停那日,京中城門被人貼了卷軸,上書白虎營賀驍戈十余年赫赫戰(zhàn)功,贊其橫刀立馬精忠勇武,又書謀逆乃受冤,下附文書明了,文書之后,是血書萬人狀。卷軸很快被城內(nèi)守軍扯下,但仍禁不住眾人言傳。之前便已傳過白虎營一事,只是當(dāng)時為流言,并未掀起波瀾,可如今一看,已再無懷疑可能。白虎營護(hù)佑河山多年,聲明甚篤,甚得百姓擁護(hù),此事一出,百姓大為怨憤,武將也有不平。四方百姓聯(lián)名上書京城,不出半月,血書萬人狀上名字已過十萬。大理寺與御史臺日夜有百姓跪于門外,驅(qū)逐不散,六部亦如此,眾臣五法,上奏御前,帝王聽其言,未回復(fù),只輕輕說了句:“他回來了……”同月,神醫(yī)顧南執(zhí)萬人書捧文書證據(jù),尋得前一品振寧將軍段寒府中老管家及門客,入京。☆、第9章.28莊和慶明五年,十一月初九。宮城,金鑾殿。帝王身著明黃端坐九龍,看著顧南一步步進(jìn)入大殿,他神情很淡,眼眸晦暗看著顧南在下方躬身,只是一眼,目光便再難以挪開。他太想他了,所以即使心上被扎著刀子,也沒有辦法。蕭從瑜看著他,神情一派淡然,烏黑的眼眸深處卻逐漸浮起苦澀、你看看,多難過。蕭從瑜閉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烏黑眼眸內(nèi)又如尋常一般沉靜深沉,右手微微抬起??粗櫮现逼鹕碜?,用沉靜眉眼看著他,張口一字一句將言語道出。忠臣蒙冤,精良受陷。他的聲音一直很淡,說出的話卻足以讓朝堂眾臣震驚。帝王始終沒說話,只是淡淡看著。身邊大太監(jiān)服侍他多年,只看他神色也知其心中所想,對顧南并未加阻止。文書證據(jù),十萬血印萬人書,到最后,段寒景老管家和昔日門客上殿,拿出鎮(zhèn)遠(yuǎn)將軍段寒景曾經(jīng)所書密信及將軍金令,一字一句,皆只說明一句。——賀驍戈忠義之臣,與謀逆無關(guān)。朝野大驚,眾臣議論不休,及至下朝也未能了結(jié)。舊案重翻,顧南暫時歸于大理寺,他入大理寺那日,陸戎悄悄進(jìn)了城,正午時分賀驍戈受陷一事在京城大肆流傳,又響于四方,五日后,四方百姓入京長跪?qū)m城外,又得知翻案之人為神醫(yī)顧南,京城百姓所聚更多,萬人低泣。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自蕭從瑜羽翼豐滿后便深居后宮不理朝政的太后也出了面,及至后來,已然辭官歸隱的帝師及老丞相也入了京,在御書房見了帝王,一留就是一夜。莊和慶明五年,十二月。顧南一步一步出了大理寺,抬眸靜靜看著地上大雪,緊緊抱住了胸前的盒子。多么好。從此以后,白虎營依舊是披靡之師,虎狼之軍。賀驍戈還是少年榮耀的將軍,一生清白橫刀立馬,最是榮耀。那日他在大理寺門外站了許久,才抬起腳,一步一步走到了昔日他和賀驍戈一同居住的城郊別院。許久沒人打理,別院里已滿是沉暮之色,顧南沒進(jìn)去,站在門口看著里面,漸漸紅了眼眶。從前時光靜謐,院子里有桃花,桃花下有石桌清酒,顧南歸來時站在門邊,抬頭就能看到眉眼沉穩(wěn)的人坐在樹下,看過來的目光溫暖柔和,等他走近,微笑著說一句:“歡迎回家。”可是現(xiàn)在,家沒了。家人也不在身邊了。你沒有家了。有時候讓一個人難過到哭得歇斯底里,其實只需要這短短五個字。它不是針,也不是刀子,不會在心臟外面留下任何傷口。可它能從內(nèi)部腐蝕一個人的心臟,一點一滴,直到心里最后一片血rou鮮血淋漓。親眼見到冷箭刺入賀驍戈心臟時,顧南沒哭。得知說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再不會對自己笑時,顧南沒哭。親手從陸戎手中接過賀驍戈骨灰,伸手感受到上方冰冷時,顧南沒哭。坐在大漠云紋高臺上一個人走過一晚時,顧南也沒哭。自他逃出宮城決心為賀驍戈昭雪后,已經(jīng)過了很久。顧南走過許多的路,吃了許多的哭,過了許多心疼到睡不著的夜晚……很多很多,他都沒有哭。可到如今夙愿達(dá)成的一瞬間,只是那么五個字,便足夠讓顧南哭到聲嘶力竭。我想看看你,賀驍戈。我想吃你做的菜,賀驍戈。我好疼,賀驍戈。心里一遍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