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中的磁盤，意識到是沒法商量下去了，尹昊只好走出書房。

平常都有韓劭廉出來幫他說話，不過今天救星出差去了。說不定韓劭凜就是摸準(zhǔn)了這個時間才有意加大他的工作量，好讓他自動退縮。

沒辦法，只有熬夜了，如果能趕在半夜完成的話，還可以抽些時間看看書。平常在外頭打工時他也是這么忙里偷空，所以成績才能夠一直排在前列。

這么想著，他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沖了一大杯咖啡。

湮沒在一堆的數(shù)據(jù)和報表中，如果不是他腦子還算好，八成早昏頭轉(zhuǎn)向了。等到好不容易整理出來，尹昊揉揉發(fā)麻的眼睛，看向鐘表。

還好，凌晨三點五十。比他以前打夜工晚不了多少，接下來就是影印了。想去洗手間洗把臉再回來繼續(xù)，經(jīng)過走廊時卻發(fā)現(xiàn)書房依然亮著燈。不會吧？這個時候韓劭凜還在工作？

輕手躡腳地走過去，正好門沒鎖，尹昊放下了準(zhǔn)備敲門的手，輕輕推開一條縫。

果然，韓劭凜仍對著電腦，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打著。記得從頭一天看到他時，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案頭堆放著數(shù)不清的資料、磁盤，不休不眠地工作著，這讓之前還認(rèn)為韓劭凜是故意刁難他的尹昊有些內(nèi)疚起來。原來不僅他在加班，連韓劭凜也是這樣……看來韓氏的工作確實很多，之前說不定就是廉哥怕他忙，才減輕了他的工作量，實際上還要多上好幾倍呢。

自從做了助理之后，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在十二點睡覺，卻從沒想過自己的老板仍在深夜里工作到天明。記得韓劭廉說過，他大哥不僅是個工作狂人，連對其他人和事都嚴(yán)格到近乎苛刻。想起韓劭凜曾經(jīng)毫不留情的批評，尹昊覺得說得一點都沒錯。一個對自己都如此嚴(yán)格的人，當(dāng)然不準(zhǔn)許別人有半點差錯。

這時，韓劭凜突然停止了敲打鍵盤，站起來。尹昊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忙往門邊縮了縮，卻見他只是轉(zhuǎn)身倒水而已，接著從一個小瓶子里倒出什么，就著開水一同吞下。

維他命……

尹昊有些訝異，他記起韓劭凜今天并沒有吃晚餐。正確地說，他看到他完整地吃一頓飯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在所謂的療傷的這段時間，韓劭凜幾乎是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家里，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書房里?？此缘米疃嗟?，就是咖啡和維他命。難怪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他會昏倒在路上。

有過沒錢吃飯而餓肚子經(jīng)歷的尹昊實在很不理解這個人為什么要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窺見那平日罩滿寒冰的容顏下顯現(xiàn)出的疲勞和憂郁，一股憐憫不覺油然而生。在無人的地方，那雙深黑色的眼睛有一點點像以前的那匹德國狼犬。不吃東西，不茍言笑，也不讓任何人靠近，只孤獨地望著暗處別人望不到的地方，教人無法捉摸。很多人都因為害怕而不敢靠近，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看了一會兒，他悄悄退了開來。

待工作告一段落，韓劭凜往椅背上靠去，眉頭一皺，伸手按到被刺傷的地方。

傷口又開始疼了……

懶得吃醫(yī)生開的藥，正打算起身找?guī)灼雇此帲T口傳來了叩叩兩聲敲門聲。

打開一看，卻不見人，只看到門外地板上放著一個托盤，里邊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還有一碗剛做好的rou粥，以及幾片藥片，底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請吃這個，這樣對身體比較好。

愣了一下，他朝客房望去。

是那小子……

韓劭凜沒料到尹昊居然這么晚了也還沒睡，他純粹就是為了給他難看才丟出那些根本不是急用的文件，也不指望他能夠在一夜之間完成。而且那小子居然還……

眉頭愈緊，片刻后他將食物連同托盤一塊丟下了樓。

哐啷！

好大一聲響……

尹昊摸摸忽然被震的耳朵，停下手邊的工作，隔了好幾分鐘才敢走出去。

韓劭凜就站在門口，兩束酷寒的目光直直掃過來，瞪著他。

“韓先生……”

“想討好也用不著這種手段！”

丟下這句話，門碰地一下在面前關(guān)閉了。

尹昊啞然，愣愣地看著門口緊閉的書房，再看看樓下灑了一地的牛奶和粥，不知道該說心疼還是生氣?；赝艘谎蹠?，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記得那時侯那頭狼犬也是這樣，當(dāng)端食物去給它吃時，非但不吃，還用力用前爪把整個盤子都打飛，完全是抵御和防備的表現(xiàn)。他最慘的一次是被撒了一身，還被踢回來的盤子砸得額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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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昊！你考得怎么樣？”

考完試后狄健人來到他身邊，對于功課不是很在行的他一直嘀咕著。

“媽的，出那么難的題，根本是存心讓人考不過……”

“是啊……”

尹昊無精打采地聽著，連答話的力氣都軟綿綿的。他一夜沒睡，忙著完成那堆報表，中途還做了一碗rou粥，結(jié)果還得清掃樓下的污漬，等一切完成了，也已經(jīng)天亮了，他書也沒來得及復(fù)習(xí)就趕往學(xué)校。雖然靠平時的知識積累可以答上一些，不過分?jǐn)?shù)怕也高不到哪去，好在是選修課，不用算在獎學(xué)金里。

“你怎么了？”

狄健人審視著他明顯的兩個黑眼圈。

“沒睡好？”

“一點點，沒事?！?/br>
盡量地打起精神來，他對狄健人擠出一個不使之擔(dān)心的微笑。

“你不是說現(xiàn)在的工作比以前的要好多了嗎？怎么看你樣子反而更憔悴？”本來還想多念幾句的狄健人在瞟了一眼掛鐘后，匆匆道，“我有課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記住別太老實！”

看著好友邊回頭喊邊急忙朝外頭跑去，尹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好累喔……不過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他努力地做好工作，韓劭凜也不多看一眼，想要表示一些關(guān)心，卻被當(dāng)作惡意討好。他沒見過對外界警備心如此強烈的人，除了以前的那頭狼犬（？）。但是不知為什么，他就是沒法討厭韓劭凜，總覺得他像有許多事憋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