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兀配合的發(fā)出小豬吃食一般的“呼?！甭?，把碗里的湯喝的直響。

劉芳娥仔細地把碗筷都分開洗了、分開收好，擦了把手又進屋給孩子們抹藥膏。

邊長紀站在門口，扒著門，伸長了身子往里探：“六哥，八弟，你們可快些起來，我一個人上學(xué)多沒意思。”

“嗯，你快去睡唄，明兒你還得早起，我們一好就去學(xué)校?！边叴宏咸е觳玻屔厦娴乃幐喔傻脑缫稽c兒應(yīng)道。

邊長紀才念念不舍的去了另一個屋。

幾個孩子得的病能過人，就不能跟以往一樣睡了，只邊遠都二十幾歲的人了，不好跟著芳娥兩口子睡。他干脆抱了一捆稻草在堂屋里打地鋪，這樣邊春晗幾個有事也好叫一聲。

邊春晗不能出屋子，邊兀是也絕對不會跨出門檻半步，不管邊春晗怎么勸，外頭邊秋實幾個怎么叫。

“我就擱這屋里練玻璃珠子，等哥哥好了，我就給你贏一大罐子回來。”

邊家在的這一小片山坳十來戶人家都是處在溫飽線上掙扎的水平，邊春晗到了上學(xué)才看到有人玩花花綠綠亮閃閃的的玻璃珠子，眼熱的不行。后來滿學(xué)校撿紙團的時候，在墻根下的草叢里翻了兩顆不知哪個孩子玩的時候滾進去沒找出來的玻璃珠子。邊春晗寶貝一樣的洗干凈了，裝在一個小布兜里，平日里總拿出來對著光看看，在手里捏捏，連最小的邊博嚷著要，邊春晗也只給他摸了摸就趕緊收了起來。

邊兀卻可以在沒人的時候拿出來隨意的在屋子里打。

外頭，邊存志和邊遠抬了曬干的谷子，吆喝著“一二——三”往倉里倒，伴隨著谷子入倉的“唰唰”聲。

山里老鼠不管門檻造的多高也擋不住，家家戶戶都會拿石板磚砌一兩個大倉裝寶貝糧食，只底下留一個小出口用木板擋住，都封的嚴嚴實實的才成。

邊春晗等第四日水痘都癟下去了才出門，這時候稻谷除了準備放到一口大缸里當(dāng)口糧的那一點兒，都已經(jīng)收好了。邊存志、邊遠、邊虎父子三人開始收東西準備出門。

邊明是昨天才放假從學(xué)校里趕回來的。他今年也到了初三，學(xué)校要隔半個月放一回假。他回來才知道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多要面子的五哥當(dāng)即就掉了眼淚。大家伙兒都圍著他賭咒發(fā)誓以后有事絕不瞞他才勸了下來。他帶回了二哥邊浩的一封信和一張匯款單。

邊存志和邊遠原都商量著明兒背兩袋子新出的稻谷去賣，一來出去得要車費，二來邊明回來就得拿生活費等。當(dāng)初給三哥邊俊去市里報了名，因郵局不管匯款取款都麻煩，就一次就算齊了一學(xué)期的生活費給邊俊，家里底子都掏的一干二凈。

二哥去參軍幾年了，基本上是半年往家里匯一次錢，國家給的津貼除了避不開的開銷，一分一厘都到了邊存志手里。他這是去的第三個年頭，中間兩個年都沒回家過，一是舍不得車票錢，二是根本買不到票。

這次寫信回來，除了附了一張三百塊錢的匯款單，主要匯報了在部隊里的事兒，里面還夾著一個好消息。二哥因為在宴演習(xí)里表現(xiàn)出色，被推薦去參見某部隊的現(xiàn)役兵考核，如今已經(jīng)在部隊訓(xùn)練，只要在三個月的考核期也表現(xiàn)優(yōu)秀通過了最后的考察就能繼續(xù)留在部隊。

邊存志當(dāng)即就叫了幾聲“好”。一旦由志愿兵轉(zhuǎn)為現(xiàn)役兵，在部隊就能進一步發(fā)展，就算將來退役也能安排工作，而且每月津貼也長了許多，一個月足有一百來塊，這樣至少就不用愁邊俊那高昂的學(xué)費了。

邊存志攤開信紙在燭光下一筆一劃的給邊浩寫了一封長長的回信。除了告訴他家人的喜悅和思念外，最重要的是跟他說一些家人的想法：“……得失成敗轉(zhuǎn)頭空，二弟，只要你盡了最大的努力，成功自然是好事，但敗了也是平常?！埳抛樱饔胁煌?，有人擅長運動，有人擅長念書，有人擅長做生意……若你已經(jīng)拼盡全力，只是說你不適合這一行……家里有永遠支持你的父母、大哥和每天都會問起你一回的弟弟們……”

第14章哭泣

信里還附了一張邊俊考上市里高中時，全家一起去鎮(zhèn)上照的全家福。黑白的照片上，除了劉芳娥和邊存志，每個邊家的兒子都用最大的笑容和各種各樣的姿勢表達了自己發(fā)自真心的喜悅。

“真好，孩兒?！边叴宏蠐е鴦傁吹陌装變魞舻倪呚８袊@道。

邊兀睜著在黑夜也好像能發(fā)亮的眼睛疑惑的看著邊春晗。

“我說我們二哥呢，每年寄恁多錢回來，還能升官，說每天都有rou吃哩?！?/br>
“嗯?！边呚?yīng)了一聲。

“就是太遠，二哥都好些日子沒回家……”

邊春晗一句話還沒感嘆完，邊長紀和邊峰從另一頭鬧著撲過來。邊春晗趕緊架起胳膊把邊兀護住。

“快睡了，明兒你們五哥、六哥也要跟著一塊兒早起?！边呥h在外頭喊了一嗓子。

隨著兒子們年歲的增長，原先的兩個大床也越發(fā)擁擠起來。前些日子邊遠在外頭打了幾日地鋪。這幾天忙著打谷曬谷的時候，邊存志有空就在敲敲打打，自己訂了一個有些歪斜的單人床，白天靠墻豎起來，晚上把堂屋桌子椅子收一收再放下來睡。

屋里亂七八糟的各應(yīng)了一聲，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靜下來。

邊兀翻了個身，把腳架到邊春晗肚子上，打起了小呼嚕。

邊春晗和邊明第二天跟著邊存志他們一起去了鎮(zhèn)上，要把邊浩匯回來的錢取出來，除了給邊存志帶一點兒走，剩下的都要拿回來。

因為時間趕得緊，又是光靠腿走到鎮(zhèn)上，邊兀被不情不愿的留在了家里。

邊遠把取出來的錢背著人給邊明收好。邊存志又交代了一遍，叫家里兩個最大的“男子漢”把家里顧好。

回去的路上，兩兄弟都垂頭喪氣的，只邊春晗打小就一根筋通到底，只傷心了一小會兒就開始盼著爹和大哥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帶好吃的、會不會買rou吃……就前兒幾天，幾個弟弟害病，把他辛辛苦苦積攢了一年的錢都花的干干凈凈，也不過著急了一下邊兀的學(xué)費，幾天好吃好喝的養(yǎng)病也就把那點兒焦慮拋到了腦后，只想著自個兒再多挖些半夏總是能攢夠錢的。

邊兀被邊春晗抱回來最多五六個月大，摻著米粉喂了半年多才養(yǎng)活，說來好笑，邊家十幾個孩子，幾乎個個小時候奶都沒夠吃過，而能吃上米粉糊糊的就邊兀這個撿來的孩子，為了那十幾袋子米粉，邊春晗幾乎沒把學(xué)校垃圾池整個翻過來、把周邊幾座山頭踏平、把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