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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再變,雙手也已經(jīng)在袖中一點一點地緩緩握緊成拳……他俯下了身,一雙犀利的鳳目中幾乎隱隱泛出一層血色,但雙手碰到北堂戎渡身上的肌膚時,卻又是無比小心與柔和的,手指在傷口周圍輕輕撫摸了一下,又分別探上了少年的頸脈,腕脈,心跳和鼻息,這才緩緩放開了手,似乎略微松了一口氣,然后從喉嚨里低低擠出一句冰冷的話語,道:“……他怎么樣了。”為首的太醫(yī)額角冷汗遍布,雖說有七八成的把握,卻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得斟酌一下言辭,才膽戰(zhàn)心驚地回話道:“回王上的話……世子內(nèi)腑遭受重創(chuàng),失血過多……且腹部刺破,萬幸……萬幸似乎不曾碰及臟器……大約,大約……性命應(yīng)該無礙……”北堂尊越眉宇之間殺氣盡顯,突然間冷笑不絕,眼中滿是一片凌厲入骨的冰冷殺意,道:“……‘大約’?本王不想聽這些,但凡他稍有差池,你們這些人,滿門都用不著再活了!”眾太醫(yī)聞言,登時冷汗透衣,唯唯而喏,此時幾名中年模樣的太醫(yī)已經(jīng)用繃帶麻利地裹好了幾處大的傷口,那名從醫(yī)箱中摸出銀針的年老太醫(yī)也已經(jīng)將針備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回王上的話,臣眼下要為世子施針,其間實是……實是有莫大痛苦,且又不能封住xue道,令血脈凝滯不暢……如此,還……還請王上將世子制住……”北堂戎渡身份尊貴,除了北堂尊越以外,誰敢對他冒犯絲毫?因此太醫(yī)只好請北堂尊越親自動手,將其制住。北堂尊越聽了,二話不說,已在床邊坐下,伸手將北堂戎渡的上半身輕輕扶起,攬在胸前,讓他的頭倚在自己懷里,然后回頭面無表情地將目光掃向沈韓煙,冷然道:“……壓著他的腿。”沈韓煙一聲不吭,急忙上前依言按住北堂戎渡的膝蓋,那太醫(yī)見狀,這才小心地抽出銀針,緩緩朝著北堂戎渡的上腹扎去。沒用兩針,北堂戎渡就已經(jīng)開始微微抖了起來,緊閉的眼睫也輕輕地顫動,雙眉擰起,喉嚨里依稀擠出幾絲呻吟,似乎想要掙扎,北堂尊越見了,立時便將手臂緩緩收緊,牢牢箍住少年的身體,不讓他動,沈韓煙見北堂戎渡面露痛苦之色,心中自是萬分不舍,卻沒有絲毫辦法,只得更用力地緊緊按著少年的雙膝。待到第六針時,北堂戎渡已經(jīng)眉宇之間全是冷汗,眼瞼緊閉,沒有多少血色的薄唇微啟,模模糊糊地不住慘哼,滿是痛苦難言的模樣,偏偏卻一下也沒法動,一步也不能逃,額頭上大汗淋漓,把幾縷額發(fā)都浸得濕了,北堂尊越凝目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忽然間卻又柔和了起來,既而低下頭去,在北堂戎渡耳邊輕聲哄道:“乖,就好了,就好了……”他話還未說完,北堂戎渡的嘴角突然開始緩緩?fù)庖缪?,一點一點地從嘴邊順著下巴流下來,觸目驚心,但北堂尊越見那鮮血里帶著淤積的血塊,便知道這其實是好事,因此只用自己的衣袖簡單擦拭了一下那片暗紅色,隨即又馬上重新扣緊了北堂戎渡的身體,旁邊有宮人見狀,忙取了擰濕的干凈毛巾,輕輕為北堂戎渡將不斷溢出來的血擦凈。漸漸地,隨著銀針扎下的次數(shù)越多,北堂戎渡的聲音也已經(jīng)開始隱隱有些沙啞,身體更是不住地掙扎,北堂尊越用力控制住他,將少年牢牢摁在懷里,安慰一般地低頭在他耳邊柔聲哄慰道:“別怕,渡兒,沒事的,爹在這里……”男人說著,看著北堂戎渡微微抽搐的身體和不斷滲出來的汗水,眼瞳中殺意盡顯,但聲音卻柔暖得出奇,手臂則更加用力地禁錮住了懷里兒子的身體。忽地,北堂戎渡痛哼一聲之后,竟然張開了眼睛,北堂尊越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的嗜血之色立時斂去,目光馬上柔和了下來,右手撫住了北堂戎渡的肩膀,另一只手則反手扣住了北堂戎渡的腕子,壓低了聲音輕輕說道:“渡兒……”剛說到這里,眸中忽然一閃,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北堂戎渡并沒有真正清醒,仍然還是渾渾噩噩,沒有什么神志的,正在此時,卻聽北堂戎渡嘴里無意識地模模糊糊呻吟道:“疼……”北堂尊越一頓,隨即原本兩片薄唇抿出的凌厲線條便硬生生地柔和了許多,按在北堂戎渡肩頭的那只手,拇指輕輕撫著上面那光滑的肌膚,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卻也依舊來來回回地重復(fù)柔聲安慰道:“……就快好了,嗯?乖孩子……”那一聲聲溫柔的耐心哄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撫正承受痛苦的北堂戎渡,還是在勸慰著自己。面色陰沉的王者還在緊箍著少年,太醫(yī)也自小心翼翼地施針,殿中除了傷者的呻吟和男人的低聲安慰之外,再不聞一絲一毫的響動……沈韓煙用力按住北堂戎渡不斷顫抖的腿,背后已然汗?jié)?,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使力還是因為焦慮或者別的什么,他似乎有些迷茫地看著一面眉峰緊擰、一面溫柔低哄出聲的北堂尊越,以及男人懷里抱著的少年,不知怎地,忽然就那么沒有任何來由地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離他們很遠(yuǎn)——此刻眼前的父子兩人之間,就好象再也無法容得下其他人……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良久,當(dāng)最后一根銀針終于從rou里緩緩拔出之后,施針的太醫(yī)已是汗流浹背,北堂尊越看著懷里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北堂戎渡,見少年渾身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一直緊蹙的眉頭此時也已經(jīng)松了開來,神情懨懨,面色蒼白,便小心地將其重新平放在榻上躺好,隨后揮退眾人,只留幾名太醫(yī)在門外隨時待命。北堂尊越站在榻前,一手輕輕撫摸著北堂戎渡汗?jié)竦念~發(fā),面上顯現(xiàn)出幾許溫柔之色,但轉(zhuǎn)眼間,就被一股戾氣所覆蓋,變得猙獰狠厲起來,北堂尊越回身低低冷笑,面上說不出地殺氣騰騰,低聲一字一句地道:“……說,怎么回事?!?/br>此時跟著北堂戎渡去城郊打獵的隨從已進(jìn)到殿中,跪了一地,為首之人聽北堂尊越問起,便急忙一一將事情的始末詳細(xì)說了,北堂尊越靜靜聽著,末了,面上已是冷如堅冰,神情莫測,看不出絲毫端倪,只冷冷道:“……滾罷?!痹捯粑绰?,眾隨從已統(tǒng)統(tǒng)顫抖起來,膝行著退了出去。殿內(nèi)只剩下了父子兩個人,北堂尊越俯身溫柔地輕吻著北堂戎渡的面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少年身上所有還完好的地方,然后拉過一條薄薄的夾紗被,蓋住了北堂戎渡不著絲縷的身體。北堂戎渡躺在床上,一頭黑發(fā)攤在枕間,嘴唇如同兩瓣失色的桃花,那模樣實在令人憐惜心痛,不一時煎好的湯藥送了進(jìn)來,北堂尊越端起藥碗,將里面黑糊糊的藥汁替北堂戎渡慢慢灌了進(jìn)去,末了,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