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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堂尊越舒袖一卷,已將陶罐穩(wěn)穩(wěn)接住,同時走到客位坐下,兄弟兩人之間相隔足有五六丈的距離,一時北堂尊越接住陶罐,先凝神端詳了一下,在確定里面不會有什么花樣之后才將其打開然后細(xì)細(xì)看了一下茶的成色,又略略一嗅,面上便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神色,微微點(diǎn)頭道:“……果然不錯,想必是白霧銀針?年頭倒果真是久遠(yuǎn)?!?/br>北堂尊越說罷,將罐子重新拋回,只見那陶罐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北堂隕面前的小幾上原本陶制品十分易碎,但在北堂尊越巧妙的手勁之下,卻是絲毫也沒有受損,北堂隕聞言,低低笑道:“你倒是識貨?!?/br>他盤膝坐著,擺上早已備好的茶具,待取水凈手之后,便點(diǎn)燃了一旁的茶灶,一面從水罐里舀水倒入茶釜之中,將茶釜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到火上,等著水被燒開,片刻之后,反手探了探溫度,又朝灶里添了些木塊,以便讓火燃得旺些。紅泥小爐吐著橘黃色的火舌,淺淺舔過釜底,北堂隕淡淡地瞥了一眼正燃得歡快的火焰,忽然輕笑道:“當(dāng)年我也曾經(jīng)親手做過這些雜事,與你烹茶論武,想不到事隔多年,倒又有了這么一幕?!?/br>北堂隕說著,反而讓心情發(fā)生了變化,眼中閃過一絲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悵然的色彩,仿佛正在回憶著什么一般,嗤道:“那時候,我倒是年輕得很。”只是說了這么一句,便立刻又住口不言,一時間昔年往事歷歷在目,說不清楚是一種什么滋味,然后才抬起頭看向北堂尊越,眼中隱隱有著奇異之色北堂尊越見狀,原本已經(jīng)覺得北堂隕此人經(jīng)過這二十年的蟄伏,已變得瘋狂冷血,甚至對自己的生死可能都不太關(guān)心了,只剩下復(fù)仇的念頭但此刻卻見到他這個兄長露出了一瞬間的平和神態(tài),似乎其中還有著某種當(dāng)年才有的東西,心中頓時就生出了古怪之感,眉頭不免微微一動,只覺得今夜實(shí)在是有些詭異,倒像是昔年在無遮堡中曾經(jīng)與對方品茗閑聊一般的光景就在這時,水已微微有聲,是第一沸,北堂隕立刻尾指輕勾,手勢輕巧,伸手取了雪白的鹽粒一一彈入水中,落水寂寂無聲,一沒入沸水當(dāng)中便即時化開于無形北堂尊越望著北堂隕聚精會神的面容,饒是他心念電轉(zhuǎn),卻也依然猜不出北堂隕究竟是想做什么,只覺得今夜此人處處都透著古怪,與前時所見之際頗有些不同。一時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不動聲色,北堂隕一邊全神貫注地烹著茶,一邊卻又注意著對面北堂尊越的動靜,不知不覺間,船艙內(nèi)漸漸消去了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竟有些平和寧靜起來不過這樣的情形并沒有維系太久,很快,釜中的茶湯氣泡已經(jīng)滾滾而起,已是三沸之時,北堂隕手一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將二沸直際舀出的一瓢水澆了進(jìn)去不過片刻之后,忽然一掌擊在小幾上,震得上面放著的陶罐一跳,同時蓋子與罐身分離開來,北堂隕順手一探,一蓬茶葉便被吸入他的掌心,待男人揚(yáng)手一撒,頓時落入水中,須臾,北堂隕去末注水,取下茶釜,一氣呵成,然后取了杯子,舀上兩杯熱茶來,將其中一杯擲向了對面的北堂尊越。那茶杯平平而至,里面的茶水不曾濺出半點(diǎn),輕輕巧巧地落在北堂尊越面前,只見水里根根挺直的茶尖上覆著一層細(xì)密的銀毛,在雪白的瓷盞中靜靜地上下浮動,淡淡的茶香雖不濃郁,卻纏綿入骨北堂隕面上似笑非笑,道:“……二弟,請罷?!?/br>北堂尊越拿起面前的茶杯,徐徐啜飲了一口,他如今將北堂氏秘法‘千錄訣’練到這個境界,已基本算得上是百毒不侵,天下間能夠讓他中招的毒物只怕是寥寥無幾,再加上如許修為,倒也不怕北堂隕在茶里下毒,因此先是微微一嗅那雋永的茶香,然后舉起瓷盞,一口下去頓時只覺得自舌尖到胸口有一線清香熱流滾滾而過,初入口時略有些苦澀,但立時就覺得一點(diǎn)甜意不知道從哪里升騰了出來,流連在唇舌之間,實(shí)在是沁人心脾,當(dāng)即通體舒暢,滿口余香,將肺腑熨貼得十分舒坦。那邊北堂隕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直言不諱地道:“……今夜我們兄弟二人能相對而坐,烹茶共飲,倒也真是難得了。”他說話間雖然神色極力維系著鎮(zhèn)定,可是眉宇之間的奇異熱切之色卻是難以完全掩飾住,但北堂尊越雖是看在眼里,卻又怎么可能往某些方面去想,只微微點(diǎn)頭道:“……朕一向很少與人喝茶,更不必說敵人,不過,你倒除外……畢竟說起來,當(dāng)年若不是有你一直從旁壓迫,朕也未必會有那等進(jìn)境,在這一點(diǎn)上,倒是應(yīng)該謝你才是?!?/br>北堂隕的眉頭挑了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望著北堂尊越平靜中卻不掩森然的那張面容,只覺得從心底生出無盡的扭曲熱意似乎有些心悸神搖--既想狠狠折磨這個男人直到體無完膚又想一口把對方咬住,細(xì)細(xì)嚼碎了,吞進(jìn)肚子里……北堂隕的心中其實(shí)早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禮義道德和世俗觀念的羈絆,但一觸及北堂尊越滿含幽冷之意的容顏,卻立刻感覺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深入到那雙幽深冰寒的鳳目當(dāng)中,同時也感受到了那種震懾人心的睥睨霸道氣概,心下頓時清醒了許多一時回味著口中茶水繚繞不絕的清香,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喝著茶,彼此互為仇敵的兩人在此刻卻出乎意料地相安無事,甚至還有些愜意之感。船艙中燈火通明,北堂尊越雖然不清楚北堂隕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對于某些東西卻有著野獸般的直覺,等到一杯茶終于喝盡,北堂尊越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冷冷笑容淡然說道:“昨夜你潛入朕的寢宮,莫非是想要借機(jī)行刺不成?北堂隕,朕記得你應(yīng)該不是那么愚蠢的一個人?!?/br>北堂隕一只手握著茶杯,微微低著頭看著杯內(nèi)殘余的幾滴水漬,令人捉摸不出他臉上究竟是什么表情,須臾,北堂隕忽然抬眼,望著對面的北堂尊越,此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隱隱有些粗重,身體不知什么地方開始熱得發(fā)燙,甚至就連眸色也變得深邃無比他貪婪地看著對面那個男人,看著北堂尊越如同玉石般光滑的肌膚,流暢到近乎完美的身體線條以及狹長的金色眼睛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人達(dá)到令自己動心的程度,促使他產(chǎn)生出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強(qiáng)烈占有欲望--令人覺得恐懼的欲望。此時北堂尊越雙手交叉抱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