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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源語氣中忍不住帶了些埋怨:“手機也不帶,找你……”“你找我做什么?”林境反問他。“我找你當然……”唐源氣急敗壞,覺得對方簡直在糟蹋自己的心意:“都十幾年了,現(xiàn)在你才問我我找你做什么,你是覺得我很無聊嗎?”“今年以后,如果我們考不到一個城市,也只有每年的春節(jié)和暑假可以見面?!绷志嘲褵熁ㄟf給他,“不用找我的,我一直會在這里等著你,就算偶爾離開,也一定會回到這里。只要你想看到我,都能看得到?!?/br>唐源頓時沒了火氣,反有些呆:“……你是說你可能跟我不會在一個城市?你不是也要考北京么?”“你不是怕不知道怎么分別嗎?”林境冷笑,“考到不同的城市,漸漸地,也就散了?!?/br>唐源一時不知怎么辯駁。“……我還是想跟你做好朋友的?!彼锪税胩熘荒艿贸鲞@么個可笑的回應。“我不懂什么叫好朋友?!绷志持钢约旱男呐K,咬牙切齒,“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愛的人,我不愛的人,我恨的人。好朋友能做什么?一起笑,一起玩?你以為我們還是小時候嗎?”“等你有了別的愛人,總會覺得這沒有什么難度的!”唐源憋紅了臉。“什么叫別的?如果這一輩子都沒有呢?這一輩子你就讓我一個人,一個人住在這個冷冰冰的屋子里?然后看著你生兒育女,然后和你當好朋友?”“……”唐源把半張臉埋進圍巾里,垂下眼眸,“我們才十八歲,人生還很長呢……誰知道后面有多少個如果……”林境深吸一口氣,抬頭讓眼淚憋回去,最終還是點燃了手中的煙花,遞給他一半:“不管怎么樣,你再陪我一會吧?!?/br>唐源接過煙花,偷偷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個如果。至少今年你陪我又放了一年的煙花?!彼ǘǖ乜粗鹚俜趴盏臎_天炮,手微動了幾次,終究沒有握住對方就放在旁邊的手。☆、第20章春節(jié)過后,高三生的壓力逐漸到達了頂峰。唐源沒有時間多想他與林境的關系,每天還是照常跟對方一起在小屋里學習,林境待他的態(tài)度一如往昔,當然,也規(guī)矩了許多。然而緊張的日子被一個電話徹底攪亂。大半夜的,唐家的門被人重重地,一下一下地敲著,唐mama差點以為鬧鬼,最后還是唐爸爸拎起一把菜刀去開了門,卻發(fā)現(xiàn)外頭站著的,是只穿著一件單薄睡衣,神情呆滯,目光虛無的林境。“這孩子……”唐爸爸還沒來得及問,就被唐mama打斷。“小境,怎么了?要找唐源嗎?”唐mama在這時候表現(xiàn)出了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幾乎肯定,這孩子目前需要的不是大人的噓寒問暖,而是自己兒子的安慰。林境的手還維持在敲門的狀態(tài),半天,才慢慢抬起頭,看向往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的唐mama。然后他緩緩地點頭,雙目無神,像是受了打擊。“他在房間里,來,趕緊進來,你別感冒了?!碧苖ama把他拉進房間,也不敲門,直接推開唐源的房門,把床上睡得口水直流的兒子拍醒:“快起床,小境找你來了?!?/br>“唔……什么事……”還沒從睡夢中醒來的少年翻了個身,不肯睜眼。“叫你起來!”唐mama果斷暴力喚醒,唐源疼得終于睜開了眼,剛看到目光呆滯的林境,瞌睡蟲就全丟到了南極,一骨碌地爬起來,抓著他的手:“你咋了?!怎么突然跑過來?”唐mama看他爬上唐源的床,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只是無聲的顫抖,無奈地嘆了口氣,回頭示意了下唐爸爸,然后兩人退出了房間,留下兩個孩子。“你怎么了?你別怕,我?guī)湍?,我一定幫你的。還是哪里疼?”唐源急得一個勁兒地撫摸他的后背。“……他死了?!?/br>林境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里,有種瞬間讓一切冰凍的力量。唐源腦袋一空,過了一會,忍不住問:“……誰?”盡管他自己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林國棟?!彼f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里沒有任何的哭音,卻空洞到似乎丟失了什么感情。唐源覺得很不對勁。林境在自己面前從來很難壓抑自己的情感,自己似乎已經(jīng)成了他感情唯一的宣泄口,因此他見過林境好多次悲傷到了極致的哭泣。他受的苦太多,多到不得不用眼淚來宣泄。可這次,明明是比從前更讓他痛苦的事情,他卻沒有一滴眼淚。“你別憋著,要哭就哭,我不會笑你。”唐源低聲安慰,把他的腦袋從自己的頸窩中抬起來,正面對視:“哭出來,別憋壞身體?!?/br>林境的眼眶雖然發(fā)紅,眼睛卻依舊是干的?!拔覟槭裁匆??”他居然反問,“他算什么?我為什么要為了他哭?”……他是你爸。唐源在心里想,雖然不喜歡林國棟,可那男人畢竟養(yǎng)活了林境。唐mama曾經(jīng)說過,林國棟作為一個父親并不合格,可那不能說他就十惡不赦了,何必要當做仇人來看待?當時唐源護短,并不接受這一說法,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死了,卻又覺得這段話讓人唏噓不已。也許……林境此刻只有強調(diào)自己的恨意,才能降低自己的傷痛。并沒發(fā)覺自己逐漸成熟的唐源沒有將心中的話講出來,他只是抱著林境,讓他完全蜷在自己的懷里,像個母親一樣輕拍著他的后背。身子不自覺顫抖的少年閉上眼,在他唯一信賴的懷抱里,漸漸地沉入了黑暗。林國棟是在連續(xù)三天通宵后,腦溢血而死。也許他也預見了自己可能的危機,一年前剛好買了一份三十萬的保險,受益人是自己的兩個兒子。林境第二天便收到了林國棟公司律師的電話,正在收拾行李的少年停下動作,突然問了句:“那其他財產(chǎn)呢?”律師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是林境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下,才說:“因為是突然離世,所以沒有遺囑,按照繼承權(quán),你也是有一份的。但是……林先生前段時間因為公司運作的問題,才把股份轉(zhuǎn)了一部分到鄺小姐名下,林先生的房產(chǎn)也是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產(chǎn)……目前能分給你的,最主要的還是那筆保險……”鄺小姐就是林境那個很少見面的后媽。林境面如冷霜:“是鄺麗華讓你說的嗎?”律師輕笑了一聲,用他不標準的普通話慢慢說道:“林大公子,這是法律規(guī)定的遺產(chǎn)繼承順序,其實你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本來也有鄺小姐一份的,只是鄺小姐說,你還未成年,這房子就留給你了,剩下的十五萬,也足夠你讀完大學了?!?/br>林境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嗎?林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