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這個人竟然跟我說“抱歉”！用這個簡單的詞就想抵消一切嗎？

一股熱血沖上我的腦袋，我像一頭獅子一樣朝他撲過去，把他撞倒在地，然后飛快地抽出匕首－－

“你到地獄里跟我說抱歉吧！”

我用盡全身力氣刺下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愕，但立刻用軍人的敏捷閃電般側過頭！匕首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緊接著再次抬起手，他沒有給我機會，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向旁邊摔過去，劇痛從那里傳來，讓我差點丟掉我的工具。

“該死的！”他低聲吼到，反身壓住我，又一次把我的手摔在地上。哐啷一聲，匕首終于被拋得遠遠的。

我的眼睛都發(fā)紅了，不顧一切地扭過頭，對著按在我肩上那只手重重咬下去。

甜腥的東西流進了我的嘴里，我聽到上方傳來一聲悶哼，接著啪地挨了一記耳光。我松了口，眼前一陣眩暈。

無數急促的皮靴聲響起，我被從地上拖起來。貝爾肯中士帶領警衛(wèi)們迅速地制服了我這個“暴徒”，擋在他們的長官面前。烏黑的槍管抵著我的下巴和額頭，反剪著的胳膊鉆心地疼！

波特曼少校的左手上血rou模糊，臉色難看極了，貝爾肯中士想檢查他的傷勢，卻被他一把推開。那雙藍色的眼珠瞪著我，像燃起了冰冷的火焰，充滿了以前從未見過的可怕神色。

他用右手握住我下頜，一字一句質問到：“你要殺我？”

我朝他那張俊臉上吐了口唾沫：“是碎尸萬段?！?/br>
天鵝奏鳴曲（九）

刺刀還是子彈？我想我應該選擇一個喜歡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波特曼少校掏出手巾拭去臉上的唾沫。他此刻的憤怒是顯而易見，我不認為自己還有可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但是－－

為什么會這樣？只差一點，只差那么一點就能殺了他！

我咬著牙，恨恨地盯著面前的人！

“長官，這個人要刺殺您，他一定是抵抗份子，和他的小公主一樣?！薄∝悹柨现惺坑行┬覟臉返湹亟ㄗh到，“應該立刻把他槍斃?！?/br>
波特曼少校陰沉地掃了副官一眼，又看了看我：“把他給我拷在椅子上，其他的人可以出去了?！?/br>
貝爾肯中士一下子變了臉色：“但是，長官－－”

“我不想說第二遍?！?/br>
士兵們的臉上都浮現(xiàn)出為難的神色，中士惡狠狠地瞪了瞪我，偏偏頭。于是我的手被扭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反扣在扶手上，咔地一聲鎖得死死的，然后軍靴整整齊齊地從我身邊踏過，門也被關上了。

我忍著手腕處的劇痛，盯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又想玩什么花招？

波特曼少校一言不發(fā)地低著頭，打量著手背上的傷痕，然后輕輕地笑了：“真是有勁兒啊，伯爵大人。如果我沒躲過您那一刀，恐怕腦袋都會被釘在地上吧？”

“……”

“您為了您的未婚妻還真勇敢呢！不過未免太愚蠢了！”

“我真正愚蠢的是居然會相信你！”

“啊，”他尖刻地說到，“這倒是事實！你居然忘了我是誰，忘了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是怎么樣對付你的兩位朋友?！?/br>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罵他，悔恨和憤怒占據了我的大腦，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時不在乎一切，甚至是約瑟的眼光，因為要不了多久我就會見到瑪瑞莎，而唯一遺憾的是沒能殺了害死她的兇手。

“不用再說這些廢話了！”我望著他，“這幾個月來你做的游戲已經夠了，都該結束了，你贏了，快點動手吧！”

“你認為我會殺了你？”他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

“就像你可以殺死瑪瑞莎一樣，不過別指望我會向你求饒?！?/br>
他的表情再一次變得很奇怪，美麗的藍眼睛仿佛被一層說不清的東西罩了起來，然后低聲呢喃到：“果然……我就知道……”

我皺起眉頭，對他的表演感到厭惡。他抬頭接觸到我的目光，似乎明白了我此刻的感受。

“好了，伯爵大人?！边@個人的語氣馬上變得如同以前一般輕佻，“就我個人來說，現(xiàn)在并不想結束這一切呢，我覺得在這個時候讓您死掉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因為我并不想幫助您實現(xiàn)那種癡情騎士的悲劇理想?！?/br>
他最后一句話充滿了輕蔑和嘲笑，讓我更加地痛恨他：“你認為我來殺你是做戲嗎？”

“不，不！”他聳聳肩，“您一直沒意識到自己是生活在自我陶醉中，所以當然也不會認為這種行為有多可笑?！?/br>
“惡魔確實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br>
“哦、哦。”他夸張地叫起來，“我居然能和他相提并論，真是榮幸??！不過，伯爵大人，您真的認為您那么愛自己的未婚妻嗎？”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愿意和他談論這個問題。

波特曼少校沒有生氣，甚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他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抓住我的頭發(fā)使勁把我的臉仰起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讓我全身發(fā)冷。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在你們心里，一切都是得符合固定的標準，因為你們接受的是最高貴的教育，按照設定好的人生之路在前進。出生，上學，畢業(yè)，結婚，一帆風順啊，伯爵大人。就在您擁有了事業(yè)和財產的同時，一個年輕、美麗、單純、善良又溫柔體貼的女孩子出現(xiàn)了，于是您就順理成章地愛上她，從此一心一意要和她度過這一輩子，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您的榮譽就是讓自己的事業(yè)成功，讓自己的妻子快樂，保護她，把她當成最華貴的金絲雀，然后再讓你們的孩子和你們一樣順順利利地過完幾十年……這就是你們的人生，對不對？”

我從來沒有聽過別人用這樣的口氣來敘述人生。

這是一種痛恨無比的口氣，包含著譏笑和嘲弄，仿佛普通人追求的生活在他眼中成了可笑的鬧劇。他看不起的究竟是我還是命運呢？

這個可憐的人！

我蔑視的眼神讓他更加地生氣，發(fā)根在他手里收緊了，連頭皮都在隱隱發(fā)痛：“你是不是又想告訴我，像我這種人怎么可能懂得你們的感情？你和你的未婚妻是真心相愛的？哈，那你為什么不把我們的交易告訴她？怕她擔心嗎？你們都把愛情當成家家酒！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該讓她和你一起承擔屈辱！而她也沒必要因為我的出現(xiàn)患得患失！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