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8
然燃燒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輕響。角落里的小烏龜撓了兩天缸沒人理,索性把自己縮進了龜殼里冬眠起來。一切都安靜得令人發(fā)指,黎邃緩緩在門檻上坐下,看院子里雪落了一層又一層。忘了是哪一年冬天,他和陸商鬧了點小矛盾,他坐在屋外削著一根竹架,陸商從外地回來,看見他坐在門口,明明心里生著悶氣,卻又舍不得他受凍,把他牽進屋。有些記憶回想起來,恍如昨日一般,仿佛他一伸手,還能抓住那只略顯冰涼的手。時光如梭,轉(zhuǎn)眼就是這么多年,陸商曾滿懷愧疚地對他說,如果沒有幼年的遇見,或許他能過上一個正常的童年,擁有一段更好的人生,可黎邃想,不會再有更好的了,他已經(jīng)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上天是公平的,你吃過的所有苦,終有一天會以別樣的方式回報給你,讓你知道,這一切不是枉然。而在他的苦難盡頭,轉(zhuǎn)身之間,站在那里的,就是那個對他露著淡淡微笑,溫文爾雅的男人。積雪壓彎了院子里的一棵樹,發(fā)出不堪承受的吱呀聲,一陣風吹過,終于岌岌可危地懸了懸,“啪”地一聲折落到地上。黎邃從回憶里抽回思緒,盯著看了許久,起身走過去,把樹枝撿起來。大小形狀都十分合適,木頭質(zhì)地也好,黎邃把上面的積雪撣干凈,拿了把小刀,坐在門檻上開始削。前幾年做給陸商的釣竿架被水沖進了湖里,他還一直沒來得及再給他做一把新的,陸商的手因為生病,總是沒什么力氣,釣魚竿拿久了就會疼,需得有支架子幫他擱著。黎邃認真地把樹皮一點點削干凈,刺手的枝節(jié)部分也都打磨圓潤,他工作得很投入,也盤算好了,等陸商好了,他便把公司都交給別人打理去,他要帶著陸商游走四方,去看遍天下大川河山,嘗遍世間各色美食。大雪整整下了一夜,他便就這么在門檻上坐了一夜,天邊現(xiàn)出第一縷微光的時候,他抬起頭,聽見身邊的手機發(fā)出了一聲震顫。黎邃怔了怔,手上的刀“哐啷”一下掉在地上。“他挺過去了?!绷横t(yī)生甚至抑制不住激動之情,直接給他發(fā)了五個字過來。黎邃盯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幾乎快不認得這五個漢字了,這才猛地起身跑到院子雪地里,一口氣狂奔了好幾圈,然后一把撲進雪地里,把臉埋進去。冰涼的雪水凍得他渾身一個激靈,黎邃劇烈地喘著,笑著翻了個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臉上全是淚。不是做夢,是真的。“陸商,謝謝你,謝謝你……”他捂著眼睛,哭得丑極了。☆、終章得知陸商度過危險期的消息,黎邃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去他身邊,他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以前所未有的高效在短短兩天內(nèi)把劉興田和他的黨羽徹底踢出了股東會。同時,公司上下一頓肅清,尸位素餐的一律辭退,之前被惡意驅(qū)逐的員工召回來上班,對于已經(jīng)找到新工作不愿再過來的,黎邃專門劃出了一部分資金,對他們進行物質(zhì)補償。徐蔚藍抓住這個時機,殺了劉興田一個措手不及,讓他都沒來得及對黎邃做出回擊,自己先陷入了危機,先是這些年做過的經(jīng)濟違法事跡相繼被媒體披露出來,再是涉嫌故意殺人被警方拘捕。這次事件中,東彥作為劉興田的棲身之所,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響,被上級勒令整改。這些黎邃早有準備,倒不用太擔心,要祛蟲害難免要傷樹干,但只要根是好的,相信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日照雨淋,一切都會恢復(fù)過來。公司原先的法定代表人是陸商,原本也會受到牽連,但因為他在法律上已經(jīng)死亡,而黎邃是新上任的董事,連公安問話的傳令都免了。四天后,黎邃終于脫開了身,把公司交給袁叔,自己一個人飛往海島。他去年就申請了兩周假期,不少人都知道,只是一直未能變現(xiàn),這次離開倒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多數(shù)人都權(quán)當他是去散心了。下船登島的時候,黎邃有一瞬間的近鄉(xiāng)情怯,又很快被強烈的思念之心壓倒性覆蓋。梁子瑞和Leon一人抱著個大椰子,躺在門口的沙灘上說說笑笑地曬太陽,看見他來了,抬手打招呼。沒想到黎邃壓根沒理他,丟了行李就往病房里跑。“嚯,這小子?!绷鹤尤鹦αR。黎邃喘著粗氣,在門口站立了兩秒,肩膀松懈下來,輕輕推開病房門。房間里光線很好,飄窗正隨著風輕輕搖曳,陸商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安睡著,氧氣罩已經(jīng)摘了,露出輕抿的薄唇。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印在他的臉上,顯得安詳又溫暖,眼前的景象美得像一副油畫,黎邃甚至不敢出聲,怕驚擾了這畫中人。他沉默地走過來,握住陸商的手,感受到溫熱的體溫透過皮膚傳導(dǎo)進他的身體里,整個人如同久旱的裂地,忽然濕潤了起來。梁子瑞見病房里半天沒動靜,還以為他干了什么,抱著椰子走進來,倚在門邊。“他怎么還沒醒?”“哪有這么快,”梁子瑞笑了,“中間醒了一次,他的身體要完全恢復(fù)至少需要三個月?!?/br>黎邃安下心來,陸商的手少見的暖和,臉上也有了些血色,下肢浮腫的情況消失了,一切都是好轉(zhuǎn)的跡象。“謝謝你,梁醫(yī)生?!崩桢湔\摯道。梁子瑞擺擺手,“他自己爭氣而已?!?/br>Leon那句話說得不錯,一個人如果拼了命也想活下去,上天也會為他讓出路來。創(chuàng)造奇跡的不是他,也不是Leon,而是陸商自己。黎邃從坐下起幾乎就再沒離開過,守在床邊,一會兒給陸商按摩潤嘴唇,一會兒給他量體溫換藥,多數(shù)時候,他就靜靜地坐著,握著陸商的手,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即使做著這些瑣事,黎邃臉上也總是一片柔和,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半夜,黎邃被陸島兩地的溫差熱出了一身汗,不得已去洗了個澡,剛回到病房內(nèi),就見陸商的頭微微動了動,緊接著睫毛顫動了一下,睜開了眼。黎邃那一剎那竟有些緊張,緊緊盯著陸商,見他目光一片茫然,心里咯噔了一聲,生怕他會像電視劇里播的一樣,醒來就失憶了。幸好,那茫然一閃而過,很快轉(zhuǎn)為清明,察覺到旁邊有人,陸商轉(zhuǎn)過頭,兩人四目相對,只是一眼,幾乎都看進了對方的心底里。黎邃想過很多種陸商醒來的畫面,他以為他會高興,會大哭,或者會發(fā)點小脾氣,可當這個人真真正正地在他面前睜開雙眼時,他只覺得被人給扼住了喉嚨,一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陸商目光沉沉地看著他,片刻,虛弱地伸出了手,朝他做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