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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把徐行之打成重傷的鎮(zhèn)霸之一來他所在的酒館飲酒,酒酣耳熱之際,點名要見徐平生。徐平生擦了擦手,心驚膽戰(zhàn)地去了,卻不想那人見了他便是好一陣抱歉,搞得徐平生一頭霧水。那人大著舌頭對他解釋:“當(dāng)初……當(dāng)初你和行之剛?cè)腈?zhèn)的時候,我看你瘦弱,就從背后踢了你一腳,沒想到行之小小年紀就那么記仇,蹲在我家門口一夜,專等著用磚頭拍我那一下……我與行之現(xiàn)已修好,我知道你是行之的兄長,還盼你不要,不要計較……”徐平生都不記得那回事了。他因為寡言又膽小,從小被欺凌到大,哪里會記得誰在什么時候踢了他一腳。但他清楚地記得,當(dāng)初他問徐行之為何打人時,他的答案是輕描淡寫的“他罵我”。這事叫徐平生忍不住心軟了一些。誰想不過三日,他們這間小店中迎來了一名足踏雪履、衣帶當(dāng)風(fēng)的俊美修士。因為小時候母親遭騙之事,徐平生對修道之人本無好感,然而此人言行舉止都與那野路修士大相徑庭,實在叫人很難對他生出惡意來。他說話的腔調(diào)很軟,溫和到不可思議:“聽說你們方圓百里間,數(shù)這一家的黃酒最好。我聽道友說起,特行千里,前來一品?!?/br>徐行之今日恰好到店,想把這月的銀錢交給兄長,一聽這修士說話有趣,便主動請了他一壇店中上好的黃酒,與他對酌相飲,不在話下。這修士愛酒,但顯然不擅酒,不出半壇便醉得不省人事。徐行之替他收拾一番,背他去了附近的一間道觀歇息。第二日,徐行之回到店中,不無興奮道:“兄長,昨日那位道士說是與我一見如故,測過我靈根,亦說我有靈性,問我可否想入道門修行?!?/br>徐平生倒不意外?;蛘哒f,徐行之此種性格,做什么他都不會感到很意外:“那很不錯。你若信他,便隨他去吧?!?/br>“兄長,同我一起走吧。”徐行之將手撐在酒壚邊,眼中搖蕩著真切的懇求,“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想與兄長在一起?!?/br>或許是前幾日那鎮(zhèn)霸的到訪軟了他的心腸,或許是心中對那修仙問道、長命百歲之術(shù)有所向往,又亦或是源于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他鬼使神差地答允了徐行之這個荒唐的請求。他辭了工,與徐行之共同登上了風(fēng)陵山。起初半年,他與徐行之同為外門弟子,二人相攜,從打掃明堂、背誦道經(jīng)等等雜蕪小事做起。徐平生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靜。從這里,他與徐行之皆是從零開始,他心中不像徐行之那般,對凡塵有諸多雜念留戀。他想,自己在這里或許能做得比徐行之更好。然而,在二人雙雙入門半年之后,徐行之突然銷聲匿跡了十日有余。在徐平生擔(dān)憂不已時,將他們帶入風(fēng)陵山的新任山主清靜君突然召開收徒大會,宣稱徐行之靈根卓著,頗具慧性,乃天意所屬,遂拔擢為座下首徒。滿堂嘩然之際,徐平生只覺滿腔悲憤。只十日,徐平生與徐行之再度相距云泥。天意所屬,天意所屬,他徐平生不管再勤勉,終究竟是輸給了虛無縹緲的“天意”二字。當(dāng)他還毫無修為時,徐行之已輕松突破煉氣三階。當(dāng)他費盡心力,終于爬上煉氣之階時,徐行之已經(jīng)成功筑基。當(dāng)他為了突破煉氣五階日夜苦熬時,徐行之卻已成為天榜之首,七情過縱,性情淋漓,何等風(fēng)光。且徐行之眼看已至金丹大圓滿之際,很有可能成為四門同輩中最先修煉出元嬰之體之人。徐平生扔掉所有徐行之偷偷贈與他的修煉秘訣與珍寶,靠自己一步步艱難地爬至現(xiàn)在的地位,卻仍望不見徐行之項背分毫。有些弟子曾看到徐行之來弟子殿找徐平生,便羨慕地詢問他道:“徐平生,徐師兄是你何人?我聽見他喚你兄長……”徐平生涼涼道:“我與他并無瓜葛?!?/br>有看不慣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作態(tài)的弟子在一旁笑話他:“他怎會是徐師兄的兄長呢?徐師兄那般恣意開朗之人,會有這么個悶瓜兄長?”“這倒是了。師父疼愛徐師兄,四門共知。徐師兄手指縫里漏出來的法寶都夠我們輕輕松松爬上筑基修為的,倘若他真是徐師兄兄長,怎會還和我們混跡在一起?”說罷,閑談的弟子們一起大笑。徐平生和他們一起笑,笑得臉頰發(fā)僵。碰過幾次軟釘子后,徐行之便不再來煩擾他了。徐平生本以為自己總算可以清心修煉了,然而某一日,有一女子找到了他,朗聲問詢:“……你就是徐平生嗎?”與那女子初一照面,徐平生生平第一次有了喘不過氣的感覺。少女一頭烏發(fā)被飄飛如蝶的發(fā)帶束起,雪膚紅唇,肌骨瑩潤,卻令人絲毫提不起欲念來。大抵是因為她身上有一股清正雅氣,將那原本足可叫人為她烽火戲諸侯的容貌中和了七分。在她之前,徐平生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見之便傾心失語,半字難出。少女俏皮地歪歪腦袋,再次笑問:“你是徐平生嗎?我名為元如晝,是廣府君座下次徒?!?/br>徐平生難得真心地展露出一點笑顏來:“我是。請問元師姐,尋我有何事?”“是徐師兄叫我送些新鮮糕點與你?!鄙倥崞鹉侨齻€字時,眉眼間盡是無法掩飾的喜愛與傾慕,“……你是徐師兄的什么人呀?我看徐師兄很是關(guān)心你。”……徐師兄。徐師兄。徐師兄。徐平生站在三月的春光里,周身卻冷得像是被雪水流遍。許久之后,他聽到自己木然道:“我只是他的同鄉(xiāng)而已?!?/br>——假如一切都站在徐平生的視角看,徐行之是個多么叫人厭惡的人。第45章狂蟒蛇災(zāi)徐行之不愿說太多,只揀著幾件對不起徐平生的事情簡略提了提:“我知道兄長的心思??晌矣钟泻无k法叫他不在意呢。”溫雪塵看向周北南。周北南也想到了方才自己對徐平生連嘲帶諷的一通混賬話,自知做了蠢事,只得干笑兩聲:“想東想西、瞻前顧后的,這還是你嗎?他既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