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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即使這些人中仍有相信徐行之為人的,得知你殺掉徐行之的消息,怕也會受到極大打擊,銳氣頓挫。”溫雪塵把三根手指一一納入掌中,平靜道:“加上‘讓你盡早正視此事’一條,恰是一箭四雕?!?/br>九枝燈注視著溫雪塵。他記得自己并未向溫雪塵灌輸過仇恨徐行之的觀念,也并未洗去他和徐行之之間的回憶,甚至在涉及偷盜神器之事時,他都授意煉尸人休要把徐行之牽涉其中。在溫雪塵的記憶中,徐行之該是整件事中最無辜之人,且還是他昔年的摯友。既是如此,他為何還要算計徐行之的生死?溫雪塵見九枝燈打量自己,很快便看破了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我既為你的屬下,一應事情便要為你考慮思量。既然決定要為長遠謀劃,那么天下諸人,于我而言便都是可供利用的工具?!?/br>說到這里,他額頭傷口的血流入了眼睫中,刺得他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從懷中掏出一方素絹,擦了擦眼睛:“……現(xiàn)在,要么殺了徐行之,永絕后患;要么假意殺了他,把他悄悄藏起來,叫他一輩子都無從知道自己世界書的身份。……總而言之,你只要能拿出徐行之的‘尸體’便好,至于這尸體是真是假,我便管不著了。”他把染血的手帕折疊好,準備塞回懷里時,目光卻滑過了帕角上的一個金線密繡的“弦”字。他怔了一瞬,腦中飛鴻似的掠過一張笑顏。然而他回過神來時,腦海中卻連雪泥鴻爪都沒有留下,空空如也。……“弦”?是誰?溫雪塵皺緊了眉頭。他極其厭煩這種所思所想不受掌控的感覺,因而在告退離開青竹殿后,他行出殿外,趁著一陣徐來清風,松開了手,任那沾著血的手帕搖搖蕩蕩飛向空中,消失無蹤。九枝燈在青竹殿閉殿整整三日三夜后,對外宣布,徐行之已死。而他體內(nèi)的神器世界書已被抽出,現(xiàn)由自己親自保管。之前聽聞傳言的人,在得知這一結局后,既有大呼痛快、拍手交好的,也有切齒拊心、痛哭失聲的,當然也有完全不信的。而且最后一類還為數(shù)不少。這些人有的從一開始就不信“徐行之體內(nèi)有神器”這等說辭,以為是魔道故意杜撰出來的虛張聲勢之辭,有的則深知九枝燈與徐行之的關系,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親手殺掉徐行之。很快,后者的代表之一拜訪了風陵山。接到屬下通報時,九枝燈正在青竹殿間伏首批閱各分支呈遞上來的文書。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他稍稍一頓,將蘸滿青墨的筆擱在梅枝筆架上,道:“叫他進來?!?/br>很快,那弟子引著卅四進了殿門來。卅四還是往日的那副懶散模樣,進門來后不先招呼,先將一雙丹鳳眼懶洋洋地四下里剔了一番。“以前,就算是行之,也沒能讓我光明正大進來這風陵山門?!必λ男Φ溃霸瓉磉@里竟這般清雅,真是個練劍修行的好去處?!?/br>九枝燈神情平靜道:“表兄若是喜歡此處,我在后山竹林里為你拓出一片空地來,專門練劍便是?!?/br>卅四隨意搔搔耳后:“別了別了,少些麻煩。此等仙山福地我可消受不起。再說,我這性子浪蕩得很,可不愿在一個地方淹留太久?!?/br>九枝燈并不強求:“也好,表兄做自己愿做之事便是。”簡單招呼過后,卅四便單刀直入道:“我想來見見行之?!?/br>九枝燈早便想到他的來意,并不慌張,神色自若道:“表兄難道沒有聽說嗎?”“道聽途說的東西,我向來不信?!必λ牡?,“就算是真話,口口相傳,一耳傳一耳,傳到最后也會變成假話。……我此來只是想見行之一面,確認他安好。我保證不拉他比劍,也不會同旁人濫嚼舌根。這樣可好?”九枝燈不為所動:“師兄已不在了。你回去吧?!?/br>卅四默然。他向來萬事不關心的鴉青色雙眸中漸漸浮現(xiàn)出愧悔之色來:“……他是我的朋友。我卅四最好的劍友。”九枝燈:“那又如何?”卅四道:“當初你初返魔道總壇時,他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墒俏彝嫘奶?,一直流連在外,沒能照看好你?!?/br>聽他這般說,九枝燈微微凝起眉頭,與卅四對視片刻后,方冷聲問:“表哥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必λ氖娉鲆豢跉?,聳一聳肩,“既是見不到,就麻煩你幫我轉告行之,說是我對不起他。若有機會彌補,我愿做任何事。”九枝燈不答,只以沉默相對。留下這句話,卅四轉身欲走,可在即將踏出殿門時,他停下了腳步,側眸喊了一聲:“……三弟。”廿載育有三子,九枝燈排行第三,按輩分,卅四合該喚他作“三弟”,但他之前嫌這稱呼黏黏糊糊,要么隨徐行之稱他為“小燈”,要么稱他為“小公子”,像這般叫他還是第一次。卅四繼續(xù)道:“入魔之人欲念橫流,難以自抑,天性如此,是做不了正統(tǒng)之位的。三弟,你何必硬要為不可為之事呢。”九枝燈:“我會引領魔道走上正統(tǒng),不勞表兄費心?!?/br>“……你當真可以嗎?”卅四一雙笑眼中暗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記憶里,行之向我炫耀的那個九枝燈,他引以為傲的九枝燈,絕不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說完后,卅四這才真正離開了慶祝殿。但他卻并未馬上離開風陵,而是在山上疏疏散散地兜起了圈子。這山上諸人都知道這生有鴉青色雙眼的青年是當年魔神卅羅的侄子,自是沒有人阻攔于他。他從天光璀璨一直轉到暮色四合,幾乎轉遍了風陵山的角角落落。踏著碎瓊亂玉似的月光,他來到后山,邊走邊嘆氣。……九枝燈個小兔崽子,還挺會藏人。徐行之那么大一個活人能被他藏到哪里去?他鉆入山間一片被旺盛藤蔓覆蓋著的洞里去,查看一番,無果而終。可當他重又鉆出時,剛才還杳無人跡的洞口前,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他無聲無息地坐在月光下,沉然地注視著卅四,叫卅四驚得倒退一步,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卅四記得這個人。徐行之以前特地交代過他,來找他比劍時,如若見到一個坐輪椅的人走來走去,一定要避著他點兒。此人名喚溫白毛,最厭惡非道之人,萬一被逮住打死,他徐行之可不負責任。然而卅四看得分明,在這最厭惡非道之人的左下鎖骨位置,烙著一枚赤色標記。這枚標記只代表著一種可能:他是一具醒尸。他干咳一聲,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