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的肖哲插話了，“學(xué)校的教師寢室空著好幾個床位，都挺干凈的，晚上你跟我住吧?！?/br>
    明朗一聽，大驚失色，正要拒絕，就看見長風(fēng)點點頭，謝過了肖哲，又轉(zhuǎn)頭對自己說：“住學(xué)校好點，還有自來水?！?/br>
    什么自來水！我不要自來水！我開了八百公里，不是來用自來水的！

    明朗悲憤不已，可也沒理由腆著臉去人家家里，只能含淚應(yīng)下了。

    肖哲倒是很積極，見明朗點頭了，就帶著他去看住處，三人穿過校園時，正碰上小學(xué)的孩子在上體育課，一個個泥猴似的在塵土飛揚的cao場上打鬧。

    “這是謝家灣唯一的學(xué)校，小學(xué)、初中、高中都在這里?！?/br>
    肖哲一邊帶路，一邊給明朗介紹，“長風(fēng)就是在這里念了十二年?！?/br>
    明朗掃了眼那群泥猴子，想象著當(dāng)年的長風(fēng)也是這樣生龍活虎的，對住學(xué)校好像也沒那么抵觸了。

    “小學(xué)有六個班，初中三個高中三個，人數(shù)總共67，長風(fēng)走了，就剩66了個。”

    學(xué)校就一棟三層的小樓，各個年級都混在一起，下課時熱鬧非凡。

    明朗注意到校園里除了個破破爛爛的籃球架，再沒別的體育設(shè)施了。

    教師寢室在教學(xué)樓旁的一片平房里，肖哲打開門，里面放了兩張高低床，房間雖簡陋，倒是干凈又寬敞，靠墻的書桌上還放了臺筆記本電腦。

    他們仨剛把明朗的床鋪好，校長聞訊趕來了。

    “唉喲，你就是明局長的兒子？歡迎歡迎！”

    校長熱情地握住明朗的手，情緒激動：“果然虎父無犬子！你跟你父母，都是這么善良的好人啊，好專程來看我們，實在太感動了！”

    明朗被莫名扣了頂高帽，戴著還挺開心，大言不慚地回道：“正好高考結(jié)束有時間了，就過來看看。感謝你們培養(yǎng)出了謝長風(fēng)這么優(yōu)秀的同學(xué)?！?/br>
    “唉喲你這孩子，”

    校長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明朗就往外走：“快快，村長知道你來了，特意殺了頭豬，今晚要好好招待你呢！”

    明朗被拖著走了好幾步，回頭沖長風(fēng)擠了擠眼，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肖哲這時抓緊機(jī)會問長風(fēng)：“他怎么來了，你們……”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長風(fēng)扭頭看了眼肖哲，眼里透著迷茫，“他是偷跑出來的，他mama估計是知道了什么。他答應(yīng)我明天回家，我、我沒法讓他現(xiàn)在就走?！?/br>
    肖哲看長風(fēng)這樣子，就知道這兩人的關(guān)系又近了一層，他想了想，說：“人家千里迢迢的來一趟也不容易，今天先帶他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吧，有什么事等下山后再說?！?/br>
    *

    明朗的到來，給謝家灣掀起了過節(jié)的熱鬧。

    大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扶老攜幼的，都想來看看這個‘謝家灣大善人’的兒子。

    受資助的六個孩子都到齊了，村長一聲令下，這些孩子就準(zhǔn)備給明朗磕頭，嚇得他連撲騰帶跳地躲開了。

    “別別別，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們要跪找我爸媽跪去！”

    孩子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起身，肖哲在一旁使壞：“沒磕到頭的，今晚不許吃飯！”

    這一下孩子們急了，滿屋子追著明朗抱大腿，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老人也來了，一個個拉著明朗問長問短，門外堆了小山似的特產(chǎn)，都是要送給明朗和他爸媽的。

    晚飯在村長家院子里擺了七八桌，不管肖哲說了多少遍明朗不能喝酒，大家還是一窩蜂地涌過去敬酒。

    明朗哪見過這種陣勢，又不肯在長風(fēng)面前丟臉，來者不拒地喝了十幾輪，終于把自己喝吐了。

    肖哲見他醉得不清，怕他又開始胡言亂語，趕緊把他帶回了寢室。

    這次喝吐了，明朗反而沒那么難受，在床上躺了會兒腦子漸漸清醒起來，掙扎著出門沖了個澡，再回來時酒也醒了一大半了。

    他一邊甩著頭上的水珠，一邊從背包里扯上睡衣套上：“艸，這兒人太熱情了！長風(fēng)呢？”

    肖哲在電腦前備課，頭也沒回地答道：“回家去了啊，她家離這里還有十多里路，太晚回去不好走。”

    跑了這一趟，明朗才算對山區(qū)有了直觀的了解——這山太大了，大到讓人絕望！

    來時的路上，經(jīng)常開半個小時才能看見一兩間房綴在山間，也沒什么大面積的耕地，都是些雜草雜樹，看上去就窮得要死。

    明朗走到肖哲身邊，看了看他的備課內(nèi)容，“云對雨，雪對風(fēng)，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br>
    他眉毛一挑，隨口問道：“你教幾年級啊，還學(xué)這個?！?/br>
    “初高中都要教，這里的孩子少，有時候上語文課，就把上下兩個年級的叫在一起上了。”

    肖哲回頭看了眼明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道：“明天要不要給咱們同學(xué)上個課啊，高材生？”

    “我才不是什么高材生，”

    明朗嘿嘿一笑，坐在床邊，“找長風(fēng)去，她才是名副其實的高材生?！?/br>
    說道長風(fēng)，明朗的睡意都沒了，仰起頭，很是自豪：“我以前的同桌也是個學(xué)霸，但我覺得長風(fēng)比她更厲害！她特別會舉一反三，給我講題幾句話就能說明白?！?/br>
    “是，長風(fēng)的邏輯思維能力非常出眾，從小就能看出來，她跟別的山里孩子很不同。我們都在猜她的親生父母，可能是高知識……”

    “什么親生父母？”

    明朗打斷肖哲的話，一臉怔然。

    肖哲也愣了，“長風(fēng)是棄嬰，你不知道？”

    ‘棄嬰’兩個字，讓明朗腦子一懵，語氣都有些發(fā)顫了，“不知道……”

    “那是長風(fēng)沒告訴你?！?/br>
    肖哲嘆了口氣，取下眼鏡用衣服下擺擦拭著。

    “謝家老兩口的孩子死得早，據(jù)說還沒成年就夭折了，后來老兩口也沒生出別的孩子，就這樣相依為命地過著。

    “有一天，謝老爺子去縣城賣土豆，回來時，竹筐里多了個裹在襁褓里的嬰兒，那就是長風(fēng)?！?/br>
    “村里人見他撿了個孩子回來，都覺得是好福氣，能有人給他們送終了，后來一看是個女孩，又紛紛搖頭，讓他扔掉算了?！?/br>
    “為什么？”

    聽到這里明朗皺著眉插話：“女孩為什么就要扔掉？”

    “農(nóng)村人不喜歡女孩啊，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