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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巒掂了掂懷里的人,眼底閃過狡黠,“卿卿雖更重要一些,可夫人卻更重一些。” 謝云棠立馬變了臉色,從他懷里跳出來,“哪有有了身孕還身輕如燕的?” “你也知自己有了身孕?還拾掇著卿卿往外面跑?” 謝云棠自知理虧,“這不怕她悶壞了?” 孟巒將她攬進(jìn)懷里,雙手交握在謝云棠腹上,“夫人再胖上一些為夫也抱得動?!?/br> 謝云棠原本惱怒著他的話,可一入他的懷里便酥軟了身子,“你怎么抱得這樣用力呢?” 口中嗔怨著,可身體不由自主向他貼近,“明個兒叫人送幾匹新緞子來,到年底了總該做幾身新衣裳?!?/br> 孟巒埋頭在她肩窩里,悶聲:“嗯?!?/br> 立冬以后日子飛逝,黑夜變得無限漫長,瑞安的第一場雪遲遲不來,只有護(hù)城河的水寒涼如以往的每個冬天。 謝云棠肚子顯了起來,她原先就是個脾性大的,有孕后更是時時刻刻要人哄著,偏偏卿卿是不愿意順著她的意思,屢屢避她不見,謝云棠便非要去找她不痛快。 孟巒每每外出歸來,總要聽到謝云棠和卿卿又吵架的消息,久而久之便也習(xí)慣,他誰也不幫,任她們?nèi)コ?,一個過了嘴癮一個發(fā)泄郁氣,其實(shí)是好事。 卿卿望著屋外的天,盼著瑞安初雪的到來,卻只有灰蒙蒙望不到盡頭的天。她漸漸被無盡的等待消耗了精氣,又萎靡了起來,因天氣驟寒她患了場病,床上躺了兩日,謝云棠提著湯藥來看她,分明是來送藥的,卻還得冷嘲熱諷:“我這大著肚子的都好好的,你怎么就給病倒了呢?” 謝云棠三天兩頭就要跑來跟她嗆上幾句,卿卿更像是被她氣病的。她喝罷藥,品咀著苦澀的味道,眉頭皺了起來。 謝云棠遞上一勺蜜,“都是個大姑娘了,怎么還是不能喝藥?” 卿卿抬眼嗔怒看她,正要張口,謝云棠將一勺蜜塞進(jìn)她口中,甜蜜從嗓子眼里通達(dá)心底,她眉頭舒展開,“真甜呢?!?/br> 謝云棠道:“沉毅說你打小不愛喝藥,一勺藥就著兩勺蜜才咽得下去。你到底是他meimei,我還能虧待你不成?” 自回家后,孟巒鮮少和卿卿說話,兄妹二人還堵著氣,誰都不肯先低頭。 謝云棠嗤笑,“你說你們兄妹倆,脾氣怎能這么像呢?“ “是我做的錯事,二哥怪我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我怎不覺得你知錯了?若是知錯,你便去給你哥哥斟茶認(rèn)錯,然后再去向薛時安求和,開開心心地嫁過去,你哥哥肯定會消氣的?!?/br> 時安是她心頭的一個包袱,更是她最對不起的人,她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敢。 地龍燒得太熱了,謝云棠拿著把小扇子扇起來,“女兒家的事你哥哥不懂,可瞞不過我。我可是十來歲的時候就心悅你哥哥了,你呢?莫不真是心如頑石,心頭上一個人也沒有?” 卿卿認(rèn)真思索了謝云棠的話,她貪戀過呼延徹的溫暖,也感動于時安的憐惜,可總是差了些什么,就如現(xiàn)在這安穩(wěn)的日子,是她心中所愿,卻尚有缺憾。 她將這些歸結(jié)于自己的貪心,卻無法克服貪婪本性。 “不過世上好男兒萬千,何止一個薛時安?等你想通了,沉毅他會把這些好兒郎都送到你面前讓你像選貨物一樣挑選的,你哥哥可是孟沉毅,他們誰敢欺負(fù)你?” 謝云棠原以為自己是開導(dǎo),她走后,卿卿卻更加憂郁,她不知自己心中所想,心里頭有一團(tuán)亂麻,怎么都解不開。 正是這團(tuán)亂麻最混亂的時刻,府里傳來消息,薛先生前來瑞安講學(xué),會在府中落腳。 卿卿知道這樣躲著也不是,卻還是沒有去見時安的勇氣。她知道自己這次闖了天大的禍,時安生她的氣了,他的脾氣她再明白不過,怎能容人再三毀約? 還沒等她鼓足勇氣,薛時安已找上門來。 兩月沒見,倒不是多久的時日,可有種暌違多年的錯覺。 薛時安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意,卿卿將暖手的香爐遞過來,“你先暖暖?!?/br> “我稍后還需會會舊友,時候不多,便長話短說?!?/br> 他心狠起來卿卿也有幾分懼怕,仿佛小時候,他只要稍稍嚴(yán)肅就能鎮(zhèn)住她。 “幾日前途經(jīng)北邙山,孟九染了病,情況并不妙,晉王托我將消息告知于你,去或不去由你自己而定?!?/br> 卿卿一聽到孟九染病便慌亂了起來,一時腦海里冒出多個念頭,轉(zhuǎn)瞬卻又一無所念,“很嚴(yán)重?” “嗯。” “時安,我對不起你?!?/br> “是我利用你在先,北邙山你與晉王相遇,本就是我一手策劃。卿卿...你不曾責(zé)怪于我,只令我更加愧疚于心。那夜你未曾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蜀都城門,我也未曾多等你片刻,你于我沒有任何虧欠。晉王說,那夜他回營,你整夜都與他呆在一起,可是真?” 那夜她的確與霍遇在一起,可那是霍遇強(qiáng)迫,并非是她自愿。 她想否認(rèn),開口之前,卻突然想通。結(jié)果已經(jīng)如此,還在乎原因做什么呢? “我是同他在一起?!?/br> 薛時安輕呼一口氣,悵然道,“你能親口承認(rèn),我竟覺得輕松了許多。你若想去看孟九,我能夠替你備車馬,你二哥那邊我也能幫忙瞞著,就說你是去洛川看叔父?!?/br> 現(xiàn)在對卿卿而言,沒什么比見到孟九更重要,她不假思索便答應(yīng)了。 薛時安見她著急的模樣,又想起她小時候也是不論做什么都急沖沖的,從不顧后果。 “我只負(fù)責(zé)瞞你二哥一時,以后事情敗露,我概不負(fù)責(zé)?!?/br> 只要讓她見到孟九,她什么都能答應(yīng)。 北邙山冬天苦寒,孟九未必能養(yǎng)好病,若她能將孟九帶到瑞安城,也許就好得多。 當(dāng)年她隨著戰(zhàn)俘的大流北上關(guān)外,一路景色變換無盡,最后到達(dá)荒草叢生的北邙山,那時又怎會料到有朝一日,她會心甘情愿從新踏上前往北邙山的路途? 歸家的路用了八年,離家之路只用不到八天,她前望遠(yuǎn)處綿延的山峰,竟生出了不該存在的歸屬感。 霍遇連續(xù)半月曠工,雖是庶民身份,但他仍是皇帝的兒子,監(jiān)工的士兵不敢使喚他,大多數(sh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他懶散而去。 孟九自病后便無法進(jìn)食,吃什么吐什么,霍遇見它不吃,自己也沒了吃飯的性質(zhì),一人一狗病怏怏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 卿卿一到北邙山,幾乎不愿相信眼前所見,那皮包骨頭的一人一狗,非她所熟悉的。 她揉了揉眼,將眼睛的酸澀強(qiáng)行抑制住,走上前蹲在孟九面前,主動抱了抱孟九的脖子,孟九的腦袋無力地靠在肩上,小聲嗚咽。 這是第一次孟九沒有聞到她的味道便向她飛奔過來。 霍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