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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已許諾孟巒,霍氏江山之下,無人敢碰他孟氏一族,他兄妹二人會為你作證,免你罪責,你依舊是大鄴的晉王!北邙山的屠殺,只要你否認,不會有人愿意深究?!?/br> “阿姊離家前囑咐過,要兒子替她盡了那份孝道。父皇要做千古明君,我做兒子的怎能讓老父擔上罵名?” 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北邙山的屠殺晉王不過是殺人的武器,皇帝才是執(zhí)刀之人。 “有朕在,誰敢定你的罪?” “除非父皇能做百年的皇帝,方可庇佑兒臣一世。” 皇帝看著他成竹在胸的模樣,眼中恨淚交加,“你在逼朕將自己的兒子推向絕路!” “父皇諸多兒女,能親手被父親推向絕路也值了?!?/br> 皇帝在霍遇的臉上看到了他幼年時的頑皮,這是他的第七子,從小到大總是不令人省心。 霍遇小時候最是頑皮,那時他作為父親沒少動手教訓他,隱隱中也明白那不過是他博取關注的法子,只是漸漸地,少年長成了號令千軍的將軍,他做父親的卻再也看不懂他。 堂審繼續(xù),霍遇口供與卿卿證詞無二,罪行已是事實。 霍遇被押解回慎刑司,等待發(fā)落,于卿卿而言,有如壓在心口大石突然消失,未覺得輕松,反而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孟巒雖在府中足不出戶,堂審消息卻無巨細都一清二楚。 等卿卿回來時,已是黑天。孟巒自卿卿出門后未有只言片語,自己在書房中寫了一天書法。 卿卿站在書房門口,不敢進去,等了約半個時辰,屋內轟然一聲響,整個桌子被掀翻,卿卿急忙推開門進去,屋中狼藉一片,孟巒腥紅著眼看向她,卻一語不發(fā),兄妹僵持了片刻,孟巒才喊來下人:“將小姐送回瑞安。” 瑞安孟宅已全部轉還孟巒手上,孟氏風光雖不如前,單論門第,仍是尋常氏族不可攀比。 卿卿回家,迎上她的是許久不見的謝云棠。 謝云棠與孟巒新婚燕爾,挽了少婦的發(fā)髻,眉眼間還是舊日風情,一個眼波流轉,讓人又怕又想親近。 “我們菩薩心腸的卿卿可算是回來了?!?/br> 謝云棠毫不掩飾嘲諷意味,卿卿朝她簡單福身,片語不發(fā)。 謝云棠腹誹,兄妹兩真是一個模樣。 卿卿入門,正對父親空蕩蕩的書房,她佇立半刻,也不知孟柏年何時來了她身后,陪她站了許久,等起風時候,方才說道:“你無須有愧,沒人能事事無愧于心的?!?/br> 早在霍遇寫了認罪書后,孟巒便識破他的意思。 今日霍遇能坦蕩承認在北邙山犯下的罪行,是仗著皇帝對他的偏愛,倘若今日此案不解決,等到皇帝退位之后,不論是太子還是朝里的大臣也要拿屠殺一事來對付他。 他于西南受盡苦難之后自求懲戒,引得皇帝悲憫之心,而依太子脾性此時定不愿將他從輕發(fā)落,若太子執(zhí)意秉公深究此事,反而讓皇帝和太子之間橫生芥蒂。 如此一來,他此時主動認罪,實則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朝中事非皇帝一人所言,集群臣意見,霍遇被削爵位,貶為庶民,發(fā)配至邙關戍邊。 秋去冬來,他再次踏上前往北邙山的路途,心境也與當年無二,只是身份不同。 他一生起落,這點風云早已淡看,江漢王托人贈他幾壇好酒,路上士兵也不敢怠慢他,又有孟九陪著,沒有絲毫寂寞。 路徑瑞安城門,卻不入城,護城河澄澈如鏡,他腦海中也只是片刻閃過卿卿的模樣。 他和卿卿的最初相遇,也是北邙山的深秋。 ☆、晉王所求 孟氏重回瑞安,對瑞安百姓來說無疑是個喜訊,城中七天七夜夜不閉市,戶戶張燈結彩,一時之間瑞安又恢復幾十年前的盛況。 先前朝廷在瑞安城中修建武烈祠,以彰前朝大將孟尚的蓋世功績,每逢初一十五,武烈祠香火旺盛,將軍像前燈火長明,晝夜不滅。 初一燈節(jié),謝云棠想出門見識瑞安城的熱鬧,又苦于孟巒的臉色,她思索半天,終于想出法子。 當初她能在和晉王成親時偷天換日,何懼他孟巒?只怕回家挨他說教,便給卿卿點了迷香,將她一同帶出府去,等回府時孟巒要說教也是以卿卿為主。 卿卿醒來時已在府外的客棧,一睜眼,謝云棠艷麗的笑容止不住,“可算醒了,怕你再不醒來耽誤了時間呢?!?/br> “郡主未免太過分了些?!?/br> “嘿,如今卿卿才是郡主呢。瞧你這苦相,怎比北邙山時還臉色難看?” 卿卿也說不出個究竟,如今終于過上了以前盼望著的安穩(wěn)日子,卻是失了盼頭。 謝云棠看罷燈市,覺得也不過如此,各地的繁華都是相似的,尋不出別致的盼頭。途經武烈祠,卻是不得不去祭拜。 今夜武烈祠前依舊人聲鼎沸,謝云棠和卿卿便在遠遠的地方拜祭過,正要走時,謝云棠一把扣住卿卿的肩:“你看,你父親身邊那個侍筆小童,怎像是照著你的模子刻的?” 卿卿木然道:“造像之人乃人稱河西神手的武懸人,父親與他是相識,關外北望峰的將軍像便是他所造。只是我與武懸人素未謀面,也不知怎就造了個像我一樣的童子?!?/br> “這武烈祠可是晉王所主持修繕?!?/br> 卿卿已經得知謝云棠想要說些什么,蹙眉道:“我怎會不知道!” “卿卿這話說的,我也曾算是他的夫人,與他是半個青梅竹馬,對他了解自然比你更多。晉王吶,打小就什么都喜歡最好的,他愿娶我,也因為我是關外最漂亮的姑娘?!毕氲酱颂?,謝云棠話音一轉,“那怎么就看中了你呢?” 卿卿嘆口氣,“從前我也是北邙山最好看的姑娘?!?/br> 謝云棠噗嗤一笑,“你這臉皮,真是像極了你哥哥?!?/br> 孟巒從下人那里得知謝云棠將卿卿迷倒帶出府去,氣急敗壞去尋她,還未入屋,一個滿布盈盈笑意的嬌容迎上來,狀若無骨地掛在他身上,“我若不用這招你meimei又怎肯出去?” “我真是想不通,你也是個世族里高貴出身的,哪來這么多下九流的手段?” “自然是為了討得如意郎君學會的?!?/br> 孟巒抱著她回屋,謝云棠在她懷里,又免不了例行提問:“我與你meimei,到底誰更重要些?” “自然是卿卿?!?/br> “又是這答案...我真是巴不得明早兒就把她給嫁出去,薛時安也好,匈奴單于也好,雖都不是什么好人,卻是她自己也喜歡的,往后你就只能在意我一個。” 說不嫉妒是假,可謝云棠卻更愛這樣護著meimei的孟巒,這至少證明了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兒,若連骨rou親情都不顧,又怎會顧念她這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