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9
瘦了些,伯母竟認不出來了?!?/br> “這豈止是瘦了些,明明是脫胎換骨回爐重造啊?!绷_婉兒一邊贊嘆著,一邊擁著她往里走: “走,別堵在門口,我們進去說?!?/br>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門,蘇令嫻朝羅夫人屈了屈膝,亦沉默著進了門,垂下的眼簾,收斂了無盡的心事。 緣客廳內(nèi),由八幅巨幅屏風一左一右隔開兩席,男女分開而坐。但這八幅屏風,俱是以最薄的雪繡制成,輕薄透光,對面看來,簡直是一目了然—— 定州城人,總有這種天真的狂野。 這帶著一層遮羞布的春日宴,便也催生了無數(shù)互生情愫的少男少女心。 蘇令蠻與羅婉兒相伴走來,在羅婉兒胖乎乎的身形下,那點子殘余的肥rou便不算什么了,反有種昂揚的精神氣。 而這股子活潑潑鮮亮亮的精神氣,似乎不曾在旁的女郎身上看到過—— 如冬日暖陽,夏日涼風。 東廳內(nèi)原本互相閑聊著的大小郎君們,不論成家還未成家的,紛紛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到了蘇令蠻身上。 只見小娘子身量高挑,一身白底染紅梅攏煙齊胸裙,裙擺與花瓣兒一般散著,正紅梅紋大袖明衣松松披在身上,更襯得一身肌膚欺霜賽雪似的白,紅唇絳點,黑發(fā)如瀑。 最引人的,卻是那一雙春水粼粼的眼眸,顧盼生姿,饒是不含情亦動人。 “何彼濃矣,華若桃李?!?/br> 有文人嘆道。 吳鎮(zhèn)怔在原地,半晌才艱難地將目光挪開,落到身后一身素白水綠裙裝的蘇令嫻身上,在那一身濃艷的紅裝下,這清麗好似也失了些顏色。 他悵然若失,可又覺得不該如此。蘇覃輕笑了聲,吳鎮(zhèn)狼狽地轉(zhuǎn)過頭去,執(zhí)起桌上清酒便灌了一盅。 旁邊羅小郎君的手環(huán)上了蘇覃:“阿覃,你jiejie不錯啊,以前倒是我等走眼了?!?/br> 空氣凝了一凝。 正在這時,羅太守畢恭畢敬地引了一行人進來: “楊郎君,請?!?/br> 蘇令蠻下意識抬頭,卻在對上一雙冰砌雪雕似的雙眸時,失了神。 ☆、第35章 風滿樓(二) 一行十數(shù)人, 浩浩蕩蕩而來, 個個都是定州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少年英才之輩,可在這白衣楊郎的面前, 紛紛淡褪成了一副蒼白的布板。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 ——大概每一個女兒家的春閨夢里人,都是這等模樣。 蘇令蠻怔怔看著,竟一時挪不開眼去。 少年郎君眉目清俊,皎如玉樹, 蕭蕭肅肅,當看著他, 便再無空閑去思索旁事, 他身姿筆挺地站在人群中央, 便仿佛匯集了天地靈秀—— 可又偏于冷雋, 仿佛神山頂上最尖端的那一捧皚皚白雪, 孤高清許直讓人頂禮膜拜, 繼而又恨不得將其一把抓來嚼下, 以壓制心頭無端端生起的燥熱。 又冷淡, 又孤傲。 在座的小娘子們紛紛臉紅心跳,沸騰了。 蘇覃與羅小郎君對視了一眼, 羅小郎君指了指天,無奈攤手, 表示阿爹不許透,他亦只能瞞著了。 “郎君,請上座。” 羅太守的再次相讓, 打破了廳內(nèi)遲滯的氣氛。 楊廷淡淡收回視線,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當先便在首座上坐了下來。他這一坐,好似打破了某種陳規(guī),周遭響起了無數(shù)竊竊私語聲—— 顯然都是對其身份好奇之人。 羅太守順勢坐到了楊廷左手位,還有人認出坐在楊廷右手位的,是定州兵馬司大司長獨孤信。 獨孤信這人與羅太守不同,他是個大老粗,只懂得cao兵練馬之事,常年隨軍駐扎在城外,無事根本不會外出,是以整個定州城也沒幾人認得,倒是那把子大胡子極為顯著。 主桌上隨桌的幾人,雖然不如這一文一武兩官位高權(quán)重,卻也是定州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人物。 看這眾星捧月之事,那還有人猜不出來,那楊郎君便是京畿來的貴客,這賞梅宴開辦的意圖? 楊乃國姓,縱這京畿小郎君沒甚職權(quán),也該是個宗室子。 蘇令蠻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就近找了個位置落座,卻見羅婉兒神秘兮兮地湊近來咬耳朵:“阿蠻,你可知剛剛那郎君是何人?” “何人?” 蘇令嫻也微微側(cè)著耳朵,似乎起了些興致。蘇令蠻抬頭促狹地朝她笑笑,直笑得蘇令嫻渾身不自在,才催著婉兒繼續(xù)。 羅婉兒偏不直說,賣了個關(guān)子,將目光轉(zhuǎn)到旁一桌的紫衣女郎身上,喊了聲:“獨孤jiejie——” 獨孤瑤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羅三娘子,何事尋我?”一張芙蓉面上俱是春意闌珊,笑意盈盈,難得給了個好臉色。 只這話答得神思不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獨孤家的大娘子是—— 思春了。 不怪蘇令蠻作此想,她與獨孤瑤素來沒甚交集,可卻也知道其人孤高自傲,只肯與同樣優(yōu)秀之人在一塊,她與羅婉兒這樣的,在獨孤瑤眼中從來是那扶不上墻的爛泥,話都懶得理上一句的。 這獨孤瑤在整個定州的閨閣群里,也算是名聲赫赫之輩,不只因其一□□法耍得比男人還利落;更是因其特立獨行,膽大妄為。 雖大梁建國后,開設(shè)女學,女兒家的地位比之晉朝高了些許,可女郎過十八不文定,還是會為人所嗤笑——除非能成一代大家,開一世先風,如墨如晦那般,人人尊一聲“先生”。 而獨孤瑤自十五及笄,便一力推拒了其父為她安排的好幾樁婚事,言“守靜”。 邊疆上的硬漢獨孤信在軍事上說一不二,唯獨拿他那嬌嬌女兒毫無辦法,硬生生就讓心肝寶貝蛋拖成了一個老姑娘,成為了定州城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當然,也有傳言,獨孤大娘子心中有人,才守至如今不肯嫁。 想起對面那冷面美郎君,蘇令蠻隱隱覺得這傳言倒有幾分靠譜之處,忽而又想起了那夜東望酒樓里語焉不詳?shù)膸拙湓?,下意識將目光轉(zhuǎn)了個個,往主桌轉(zhuǎn)去。 卻正好見獨孤信大笑起身,先朝楊廷敬了杯酒,才朝女桌這邊親昵地招了招手,混不吝地喊道: “阿瑤,到阿爹這來。” 畫屏中央圈出的一塊高臺上,已有一出平戲咿呀咿呀地唱將起來。 獨孤瑤粉臉霏霏,連常年不離身的槍都置到一旁,左手撫了撫略皺了些的裙擺,幾乎是同手同腳地穿過屏風空隙,往主桌走去。 蘇令蠻撩眼皮輕啐了聲:“出息?!辈贿^是個格外俊俏些的郎君罷了。 羅婉兒興奮地手舞足蹈: “阿蠻,你看見那楊郎君了吧?可知道當朝宰輔楊文栩?這楊郎君便是那宰輔唯一的大郎!” 岫云楊郎,含霜履雪。 作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