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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便今日這壞主意,也是她出的,而且態(tài)度不同尋常的熱切和誠懇,如今想來,簡直是往他面上扇耳光。 男人便是如此——雖已挪了情移了心,可依然希望原屬于自己的女子保持一片初心,癡心守望。若女子也生了貳心,便是不守婦道,再不歡喜,卻也會生出尊嚴被犯的恥辱之感。 吳鎮(zhèn)屬不可避免地屬于其中之一,面上的神色立時變得兇狠了起來,白凈的面皮上青筋爆出,話幾乎從牙齒縫里擠了出來:“此、話、當、真?” 蘇令蠻忙舉手示意:“當真,絕對當真?!?/br> 順道出了個主意:“依照大jiejie的性子,此時必定在近處看著你我,鎮(zhèn)哥哥若當真放她不下,不如使個計將大jiejie叫出,我姐妹二人一同伺候鎮(zhèn)哥哥,也算一段佳話。” 吳鎮(zhèn)面色陰晴不定,蘇令蠻抬頭看他,溫湯邊的水汽幾乎暈濕了額發(fā),顯得她楚楚可憐,弱不禁風:“阿蠻如今被下了藥,手無縛雞之力,鎮(zhèn)哥哥難道還怕阿蠻逃了?” 吳鎮(zhèn)咬牙看這她,手一松先是放開了她,想想又不放心,干脆扯了她肩上賬縵,將她束在了床架子上,塞了嘴巴,見沒有遺漏,才拂袖出了門。 蘇令蠻見這災(zāi)星終于拋開自己去尋大jiejie了,連忙深喘了口氣,朝綠蘿嗚咽了一聲。 綠蘿剛剛被甩開,早在蘇令蠻示意下裝作受傷,癱軟在地,吳鎮(zhèn)這書生沒甚江湖經(jīng)驗,輕易便放過了她,如今在蘇令蠻示意下,連忙抽了匕首,三兩下將打了死結(jié)的賬縵割開,將蘇令蠻剝筍一般剝了出來。 眼看白馥馥的手腳上一圈紅腫,綠蘿紅了眼眶,咬牙道:“改日必要將那姓吳的片了當rou吃!” “片不片rou以后再提!人快到,莫耽擱了!” 蘇令蠻顧不得披衣,隨便將明衣裹了,包著腦袋往窗縫往外一探,果見一男一女推搡著從對面的西廂房從回廊往這里走,已經(jīng)快到門前。 如今情勢顯然不大妙。 她與綠蘿也不知何時中了招,迷藥藥性極其霸道,雖神智清醒,兩人卻都成了徹底的軟腳蝦,門口出去顯然不成,可房間也只屏風后一個北窗,門旁一個南窗,兩人要想都出去,恐怕來不及。 綠蘿當機立斷地開了北窗,推著蘇令蠻爬將上去:“二娘子,你先走,吳鎮(zhèn)是沖著你來的,奴婢不要緊。” 蘇令蠻只覺一股巨力托著自己上了窗,雖情知這是當下最好的法子,鼻子卻忍不住微酸,為避免磨蹭,干脆一身翻身直接摔到了地上,薄薄的春衫完全擋不住襲來的疼痛,膝蓋被窗下細碎的硬物蹭傷了。 北窗哐啷一聲,關(guān)上了。 里邊已經(jīng)傳來吳鎮(zhèn)高聲的呵斥,蘇令蠻顧不得疼,連忙爬起來拖著軟腳快跑,眼前正好一扇窗靜悄悄地開著,想到那許是會做了出氣筒的綠蘿,她也不知怎的,體內(nèi)憑空生出一股力,直接一撐窗沿,人已經(jīng)落入了隔壁的廂房。 正入眼簾的,是一池彌漫的水汽。 霧氣白茫茫間,一片僨起的玉色肌理映入眼簾,每一寸都恰到好處,楊廷蹙著眉,不耐地看著她,蘇令蠻呆了呆,顧不得看到的,深喘了口氣,直接跪下身去:“求郎君救救綠蘿!” 湯池邊潮濕的水汽,彌漫了她的眼睛。 在這一刻,蘇令蠻深深地感覺到了命運的無常和惡趣味,就在她下定決心要遠離楊廷之時,命運卻戲劇化地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又一次將他推到了她面前——以救世主的身份。 “哦?” 楊廷看著頭也不敢抬的蘇二娘子,視線落在她匆忙間露了大半的肩膀手臂,白皙的皮膚上遍布了擦傷和泥土,可即便如此狼狽,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頭顱謙卑地垂下。 但他知道,她腦后有反骨,絕不如表現(xiàn)出的這般恭順。 腳尖一點浴池,人已經(jīng)躍到了半空,裹著屏風上的長衫緩緩落下,看著死死垂著頭的蘇令蠻,楊廷慢條斯理地系著袋子,沉聲道:“綠蘿如今已不是我的暗衛(wèi),生死由天?!?/br> “可是——!”蘇令蠻猛地抬頭,在觸及那雙冰冷的雙眸時又往回一縮,想起那半開的北窗,極少會有人在沐湯浴之時開窗納涼,畢竟還是春日,眼里不由升起一絲希冀:“若我將綠蘿奉還給郎君呢?” 自己人,總該救了吧? 楊廷眼睛瞇了瞇,不置可否,半晌才朝外喚了一聲:“林木!” 林木顛顛地轉(zhuǎn)過屏風來,眼睛老老實實地哪也沒看,垂首道:“郎君請吩咐?!?/br> “你去隔壁將綠蘿帶來?!?/br> 林木松了口氣:“喏?!比艘呀?jīng)一個箭步消失不見了。 蘇令蠻吁了口氣,這才發(fā)覺膝蓋和肩膀鉆心地疼了起來,她攏了攏不斷滑落的外衫,輕輕地道了聲謝。 “不必謝我?!睏钔⒗@到屏風后,衣料窸窸窣窣間磨蹭,隱約見身姿如松,蜂腰猿臂。 蘇令蠻軟塌塌地坐在湯池邊,雙手環(huán)過膝蓋,手掌間細碎的傷口淅淅瀝瀝地發(fā)疼,可怎么也比不上她剛剛的認知:“所以,郎君之前便聽到了隔壁的那些碎語,開了一扇窗,給阿蠻留了條活路?” 楊廷懶洋洋地系好外衫,才道:“從你一進門開始,我便知道了?!?/br>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他尤其如此。 失望多了,反倒麻木了。 任胸口穿堂過的風將自己淹沒,冷意順著濕漉漉的水汽一層一層襲來。 蘇令蠻抱緊自己,啞著聲“哦”了一聲,可聲音里的失意,卻怎么也遮不住。 隔著屏風,郎君依然氣度不凡,讓她心折,可她從前為他搭建的完美無瑕瞬間崩塌,露出了蒼夷一角。 “二娘子,你有這個認知,很好?!?/br> 楊廷繞過屏風,落在湯池邊冷硬磚石上的一雙赤足如玉,仿佛帶著股奇特的鼓點向蘇令蠻走來,她昂著頭莫名地看著他,卻見楊廷俯身溫柔地將她一把抱起,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將她抱過溫泉池,放到了塌上。 蘇令蠻試圖掙扎地遠離,卻被他一指定在了原地:“二娘子,莫動?!?/br> 柔軟的帶著點微涼的指腹落在她赤/裸的肩膀上,楊廷動作輕柔地為她擦藥,口中的話卻如冰粹過的寒冷:“二娘子,楊某為你開一扇窗。若你今日逃不過來,便只能怪自己無能,為何讓自己落到了如斯境地?!?/br> 他看著她,眼里帶了點慈悲,如佛光普度的菩薩。 蘇令蠻卻猛地一把推開了他上藥的手,無視他錯愕的眼神,硬聲道:“郎君總有道理,可這世上,也總不能事事講道理?!?/br> 將自己當成了居高臨下的神佛,焉知人生苦短,哪有那許多準備得正正好之事? 若哪一日他楊郎陷入了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時候,可會期盼著從天而降的驚喜? 楊廷靜靜地看著她,好似不大明白,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