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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雍連連躬身,一邊不露聲色地摸了摸膝蓋,心中暗暗叫苦,上回被踢的養(yǎng)了好久才好,這下又…… 楊廷毫不奇怪。 他這大堂兄本事是有的,也能忍,怪就怪在太能忍了,不到完全把握不會出手,他自己是無虞的,偏養(yǎng)出來的閑氣全往身邊人撒,他小時見過便不止一回。 旨意討下來了,楊廷并不擔(dān)憂圣人會因著愛美心切便將圣旨扣下—— 從小一塊長大,他對圣人心中的那一點涼薄是再清楚不過了。 楊廷打馬而回,到了侯府,將馬韁丟給馬夫,卻見林木欲言又止,“有話便說,莫吞吞吐吐?!?/br> “郎君這般說話,圣人心里……恐怕是恨死您了,何必?” 林木想到主公臨走之前,還說道了句“圣人是欲弟弟我娶那王娘子盧娘子,還是那蘇娘子?”他想到當(dāng)時圣人一瞬間露出的陰鶩眼神,便覺得頭皮發(fā)麻。 楊廷一哂:“圣人……” 他頓了頓,半晌無語。曾經(jīng)他們說話也不是如此,只是……時過境遷。 “沒發(fā)生這件事,圣人亦還是恨我入骨,何必順著來?” “可二娘子那邊……” 楊廷默了默,“本侯晚上出去一趟,你與莫旌都莫跟來。” 威武侯夜探香閨,蘇令蠻卻還不知,在其快刀斬亂麻之下,頭先問題沒解決,一道圣旨卻已經(jīng)替其下了決定。 不論她愿還是不愿,肯還是不肯,圣旨既下,便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有圣旨賜下的姻緣,往后想和離亦是和離不成的。 透過半支棱著的小窗,微風(fēng)徐徐,拂到面上透著股沁涼,小八俯身斟了杯熱茶,勸蘇令蠻:“二娘子,您自回來便拿著這管筆不肯放,夜深,莫再將眼睛熬壞了,早些安歇吧?!?/br> 蘇令蠻不愿:“小八,你先去睡,我再寫會。” 小八被她催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往常能靜心的字,寫了有一個半時辰,心中卻還是毛躁躁的,她隨手將筆擲了,揉了揉額頭,卻見窗外一陣風(fēng)過,一身玄紫郎君長身玉立著,透過薄透的窗紗,那張俊臉若隱若現(xiàn),見她抬頭望來,便是一笑。 夜了,他冰粹似的聲音憑空低了幾度,溫柔地纏綿地喚著她: “阿蠻?!?/br> “啪——”一聲,窗關(guān)了。 ☆、第162章 和好如初 清脆的關(guān)窗聲在風(fēng)中傳出老遠(yuǎn)。 隔間次臥綠蘿方探腳出門,卻見一道紫服玉冠的頎長身影, 月色溫柔地灑下來, 俊眉修目微蹙, 素來傲慢驕矜的郎君面孔半明半暗,難得顯出一絲狼狽,蕭蕭瑟瑟立在風(fēng)中—— 綠蘿忙垂下頭, 低聲喚: “主公?!?/br> 楊廷掃了她一眼,正欲說話,卻見正房與西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個小丫鬟往外探頭看, 他足間一點, 閃入廊柱的陰影處, 小丫鬟們咕噥了聲, 轉(zhuǎn)頭道: “娘子,無事?!?/br> 門又“嘭”一聲關(guān)了。 綠蘿朝前任主子點了點頭, 躬身退入房內(nèi), 并伸手門關(guān)嚴(yán)實了,楊廷聽其安撫另一丫鬟的聲音, 心下不免對這個有眼色的前任下屬生出十二分的滿意,窗內(nèi)燭火灼灼,隱隱映著一個玲瓏身影, 他低聲喚: “阿蠻,你開一開門。” 放柔了的嗓音飄蕩在這暗夜里,憑空生出許多曖昧。 蘇令蠻閉了閉眼, 窗外樹影婆娑,枝葉沙沙作響,可冷了太久的心怨氣叢生,再不肯生出一絲柔軟: “威武侯可是沒聽到白日的拒絕?” “沒聽見?!?/br> “本侯不認(rèn)?!?/br> 威武侯心里一個咯噔,自白天見過蓼氏便叢生的不安累積得越來越多,他抿了抿唇道:“你既招惹了本侯,便別想輕易退了?!?/br> 蠻不講理。 蘇令蠻氣得翻了個白眼,正欲懟回去,栓好的門卻吱呀一聲從外開了,她傻眼地看著楊廷手中的薄刃,怒急反笑: “威武侯這夜探香閨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嫻熟。” 楊廷手一收,雙尖刃便一閃而沒,回身將門重新栓好,琉璃燈暈色光影圈著眼前人兒,輕軟舒服的素綾中衣貼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線。 小娘子眸光冷冽,看得他遍體生寒。 楊廷從她眼中仿佛看到了翻版的自己,這滋味絕不好受,“阿蠻……你還在生本侯的氣?” 他問得有些訕訕,眸中一閃而逝的脆弱讓人無端端生出側(cè)影之心,美人兒總是受優(yōu)待的,何況這人向來不可一世,如今卻半折了腰,回頭向她求和。 蘇令蠻知道這對于驕傲自負(fù)的威武侯需要多少的心理建設(shè),可卻不肯再動搖。 “侯爺,阿蠻只求自在,若說從前給了您錯覺,阿蠻只能說聲對不住。” 楊廷急了:“不就是不納妾?爺應(yīng)了!” 蘇令蠻卻不要他這被威迫下的不情不愿,搖頭道:“侯爺想岔了?!?/br> “阿蠻性子偏執(zhí)任性,情深時侯爺可以忍一時而不納妾,可紅顏易老,恩斷后又當(dāng)何去何從?侯爺守著這個誓言心中積怨叢生,最終亦不過一怨偶罷了。阿蠻不希望將來你我行至如此。” 世道不公。 對男子如此厚待,金鑲玉嵌,女子卻似泥捏木塑,實在不值一提。 蘇令蠻這些日子自覺想得透徹,便覺得還是一個人更自在的好。楊廷顯然對她這番論調(diào)嗤之以鼻: “緣何因噎廢食?” “旁人做不到,未必本侯做不到。何況一切并未發(fā)生,事情并未有定論,何必先給本侯判了死刑?……” 可看小娘子完全不為所動,一副心如死灰之樣,心下發(fā)急,空蕩蕩得掛著狂風(fēng),一閉眼脫口而出: “本,本侯有??!” 蘇令蠻:“……” 她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回話才好,只覺莫名其妙:“侯爺何出此言?” 郎君鳳眸晶亮,瞳孔中映著的小人兒亦好奇地歪了頭看人,玉白似的面頰微微透了點粉,連著耳朵尖都羞赧得發(fā)紅,“阿蠻,你且等一等?!?/br> 蘇令蠻眼睜睜看著威武侯翻窗出去,一忽兒又急赤白臉地帶了綠蘿進(jìn)門,視死如歸般伸出手:“綠蘿,你碰。” 蘇令蠻登時想到船上楊廷頸間的一圈紅疙瘩來。 可他不是碰了自己好幾回。 綠蘿不安地瞧了一眼蘇令蠻:“二娘子?” 楊廷不耐地瞥她:“還愣著作甚?”煩躁幾乎要從語里撲出來,綠蘿唬了一跳,前主子積威甚重,她下意識閉眼便觸了觸楊廷手心。 幾乎是閃電似的一觸,便收回了手。 “出去!” 綠蘿跟兔子一般一跳,當(dāng)啷一聲便跳窗出了去。 蘇令蠻便眼睜睜看著威武侯不一會便額冒冷汗,委頓在椅中,有氣無力地朝她伸出手,翻開袖子